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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正来教授去世
作者:三十年代 提交日期:2013-01-24 08:41:52
    @邓嘟子:我爸爸邓正来于1月24日05:40心跳停止 抢救一小时于06:50宣布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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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十年代 提交日期:2013-01-24 08:42:08
    新疆人-石剑峰:著名法学家、政治学家,复旦高研院创院院长、复旦特聘教授邓正来今早在肿瘤医院逝世,享年56岁。
作者:三十年代 提交日期:2013-01-24 08:42:17
    何兵:沉痛哀悼邓正来教授!
作者:傻子哥哥 提交日期:2013-01-24 08:43:32
    才56岁。。。。。走好。。。。
作者:神九 提交日期:2013-01-24 09:02:12
    不知我死后,能否在布衣立贴,以表对我的追思?最起码我跟布衣还有点关系,对吧?
作者:8212361 提交日期:2013-01-24 09:04:24
    痛惜!哀悼!
作者:三生石 提交日期:2013-01-24 09:07:38
    没听说过,但好年轻,50多岁男人一道坎。。。。
作者:mno 提交日期:2013-01-24 09:25:14
    悼念!本应当是盛年的年龄。
作者:与人为善 提交日期:2013-01-24 09:44:22
    悼念。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却活得很坑爹
作者:阿堵物 提交日期:2013-01-24 09:55:13
    死的也太年轻了,可惜了。要不还能蹦跶几年。
作者:xmg1233 提交日期:2013-01-24 10:09:02
    沉痛哀悼,太可惜了。
作者:xinnanqiu 提交日期:2013-01-24 10:13:26
    哀悼。确实太年轻了,50多岁对人文社会科学的学者来说正是思想最成熟的时候,可惜了。
作者:batsbird 提交日期:2013-01-24 10:22:57
    邓正来教授治学格言
    洞见或透识隐藏于深处的棘手问题是艰难的,因为如果只是把握这一棘手问题的表层,它就会维持原状,仍然得不到解决。因此,必须把它“连根拔起”,使它彻底地暴露出来;这就要求我们开始以一种新的方式来思考。……难以确立的正是这种新的思维方式。一旦新的思维方式得以确立,旧的问题就会消失;……因为这些问题是与我们的表达方式相伴随的,一旦我们用一种新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观点,旧的问题就会连同旧的语言外套一起被抛弃。 ──维特根斯坦《札记》
作者:shaohai 提交日期:2013-01-24 11:24:28
    沉痛哀悼,太可惜了!
作者:minshenglawyer 提交日期:2013-01-24 13:13:03
    沉痛哀悼!
作者:慕恪斋主人 提交日期:2013-01-24 14:29:26
    自由秩序原理 的翻译者?
作者:傻子哥哥 提交日期:2013-01-24 14:34:44
    著名政治学者邓正来去世终年56岁 曾将哈耶克引进中国
    2013年01月24日 09:55
    
    作者:徐鹏远
    
    
    
    著名法学家、政治学家,复旦高研院创院院长、复旦特聘教授邓正来今晨在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逝世,享年56岁。邓正来的女儿今晨在微博上透露:我爸爸邓正来于1月24日05:40心跳停止
    
    
    
    凤凰网文化讯 著名法学家、政治学家,复旦高研院创院院长、复旦特聘教授邓正来于2013年1月24日清晨在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逝世,享年56岁。
    
    邓正来的女儿今晨在微博上透露:我爸爸邓正来于1月24日05:40心跳停止,抢救一小时于06:50宣布死亡。
    
    2012年底,邓正来查出患有胃癌晚期,之后一个月的时间他乐观面对、积极配合治疗。期间还于2012年12月31日开通微博,与众多关心他病情的朋友、学生和读者交流。
    
    社科院近代史所研究员、著名历史学者马勇在其个人微博中说:“邓正来教授是这个时代、这个年龄段最有故事的学者。体制内、体制外,启蒙、革命、改良,民主、威权、转型,学术自救,学在民间。但凡这个时代能有的故事,好像邓正来教授都有经历,有尝试。他是一个成功者,在这个年龄撒手而去太可惜了。希望他的学生能够将他的著作整理出来,做一个详尽的传记或年谱。”
    
    曾到医院探忘过邓先生的学者周国平也在第一时间通过微博表示了哀悼:“正来今早走了。昨晚获悉病危,今天赶去上海,竟不能见最后一面。从确诊至今不足一月,实在太快了,多少憾恨!十天前他对我说,生命不在活多长,在它的精神维度。当时他虛弱,我俩约定他稍好时深谈,不可能了。正来安息,你心我知。”
    
    法学家贺卫方转发了邓正来女儿的微博,说:“朋友通讯录里又一个号码无法通话了。哀悼!但愿天堂里有哈耶克和五粮液。”
    
    学者许纪霖在微博中称:“太震惊了!元旦他刚刚住进医院,我去看他,老邓还是象一位勇士一样斗志昂扬,目光炯炯,准备与癌症殊死一博,我劝老邓,悠着点,要打持久战,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走了。复旦、上海和中国都失去了一位知识界难得的领袖。哀悼!”
    
    作家徐晓在微博中透露:周末时由陈嘉映组织了王焱、周濂、简宁、灵雨、丫丫几个朋友专程去上海看往邓正来。赵汀阳、舒可文更是买好了今早的机票,没想到还没起飞就得到他已经去世的消息。
    
    邓正来1956年2月生于上海。复旦大学特聘教授,复旦大学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院长,复旦大学当代中国研究中心主任,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社会科学辑刊》主编,《耶鲁全球在线复旦版》主编,《复旦政治哲学评论》主编,《西方法律哲学家研究年刊》主编。主要研究领域为社会科学和指示社会学,侧重法律哲学与政治哲学的研究。1985年硕士毕业时未就业,个人独立治学,被媒体报道称为“中国第一个学术个体户”。
    
    他长期致力于西方人文社会科学学术经典著作的汉译工作,组织、策划并独立翻译出版了大量学术名著,是“我国近二十年来西学东译的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他是中国学术规范化和社会科学自主性运动、市民社会理论研究和哈耶克自由主义理论研究的领航者,开启并推动了1990年代中国社会科学的三大运动(即初期的市民社会与国家研究运动、中期的学术规范化与中国社会科学自主性大讨论,以及晚期的自由主义大讨论)。2000年以后,他又致力于中国法律哲学的批判与重建工作,其《中国法学向何处去》创造了“自民国以降法学界集中评论一位学者某部著作的最大盛况”。邓正来还创办中国最大的学术网站之一“正来学堂”。这是中国学术界唯一一个以学者命名的学术网站,截止到2010年2月初,点击率已逾一千万人次。
    
    在国内学界,邓正来的哈耶克研究可谓独树一帜,邓正来为江平主编的《外国法律文库》主持翻译了一本哈耶克的三卷本巨著《法律、立法和自由》(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0年版)。他和另一位学者冯克利先生一起弥补了国内哈耶克其他论文翻译的空白,还相继编选了哈耶克的一些文集,例如:《哈耶克论文集》(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邓正来译,2001年9月)、《科学的反革命:理性滥用之研究》(译林出版社,冯克利译,2003年2月)以及《经济、科学与政治》(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年11月版)。2007年4月,《哈耶克文选》由冯克利先生翻译、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但遗憾的是,哈耶克的那部有关心理学研究的特殊但同样重要的著作———《感觉的秩序》,至今在市面上仍然所寻无踪。
    
作者:五明子 提交日期:2013-01-24 20:53:39
    这么大的学者,藕对他的了解居然只有这个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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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男"邓正来的丑恶嘴脸
    (他污蔑了所有中国人)
    本人以前和邓正来仅见过两次面,听说他是我国最有名的教授、专家、大学问家。最近还写了《中国法学向何处去》一书,心里对他很是崇敬。所以,2008年2月16日,特在北京沈记靓汤开包间宴请他,还点了他指定要喝的存放15年之久的茅台酒。当时在座作陪的有某大学历史系教授高某,某大学出版社下属公司总经理高某(女),某杂志社编审朱某(女),某法院法官王某,还有我太太。
    本想席间能一睹名人的风采,聆听名人的高见,谁知他除了大言不惭地自我标榜,自我吹嘘外,就是一味地贬低别人,更教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得意忘形之余,居然还放肆地拍打起高某(女)的臀部,搂抱,亲吻高某(女)朱某(女),临别时还强行搂住我太太亲吻。虽然我知道现在的社会很开放,可见此情景,心里毕竟是不舒服的,但念其可能喝多了,便忍住没给他以颜色,只是暗思:此公品行如此,以后还是躲远远的。
    岂料事不由己,用好酒好菜款待他,他还不满足。居然第二天便念念不忘起我太太来。短短时间里,又给我太太发手机信息,又给她发Email。
    
    以下几段均出自此公之手,请大家赏析:
    (Email来信)
    2008-2-17 16:9:51
    Xx:你好!
    这是我的邮箱。昨天见到你很高兴,我今天一早被接去见了活佛,并拜了师,欢喜得紧,以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没有问题的。正来
    
    (我太太回信)
    2008-2-18 9:33:01
    正来兄:
    您好!邮件已收到,不知昨日您拜见的是哪一位活佛,令老兄您如此欢喜?多谢您的关心,恭祝安康!
    此后我太太在我提醒下,便不再理会他了。
    
    2008-2-18 10:43:27
    小X:我不喜欢叫你XX,因为大家一定是这样叫你的。你也别称您了,不亲。我这个人特殊,哈哈。我见的是庙诚师傅,可好了,以后也带你去,真的很棒。我下午再发一个好短信给大家,你也一定欢喜的。真好。正来
    
    2008-2-20 16:32:54
    我推荐朋友们都听听这首由一位盲人艺人演唱的《中国孩子》吧……
    歌词:
    不要做克拉玛依的孩子,火烧痛皮肤让亲娘心焦
    不要做沙兰镇的孩子,水底下漆黑他睡不着。
    不要做成都人的孩子,吸毒的妈妈七天七夜不回家。
    不要做河南人的孩子,爱滋病在血液里哈哈的笑。
    不要做山西人的孩子,爸爸变成了一筐煤,你别再想见到他
    ??
    不要做中国人的孩子
    饿极了他们会把你吃掉,还不如旷野里中的老山羊
    ??
    为保护小羊而目露出光。
    不要做中国人的孩子,爸爸妈妈都是些怯懦的人。
    ??
    为证明他们的铁石心肠,死到临头让领导先走。
    
    2008-03-8 08:43:07
    小X:我现在已经正式调去复旦大学工作了,出任"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院长,特聘教授,法学和政治学教授,"高院"是许多人的学术梦想。它是一个直接归学校领导的独立的学术研究机构,与其他院系没有关系,问老吴好,想你。正来
    
    诸位见此文后,也许会认为我小肚鸡肠,不过我实在不明白,此公能为人师表吗?此公的德行配当院长,教授吗?望诸位赐教。 吴象婴
作者:batsbird 提交日期:2013-01-24 21:04:57
    这是个学术叛匪
作者:badboy1 提交日期:2013-01-24 21:31:39
    写绿皮火车的那个盲人歌手的歌很刺耳是吧,真实
作者:maitusu 提交日期:2013-01-24 22:02:45
    学术识见与道德践行成正比例毕竟是伪命题,但作为一个靠学术吃饭的学者,他还是值得令人尊敬的。祝先生走好。
作者:batsbird 提交日期:2013-01-24 22:14:57
    事关邓正来 无关邓正来 (转载)
    
     邓正来并不是我兴趣范围内最关注的学者。九十年代以来,他在学术界呼风唤雨,影响力可能仅次于刘小枫,日后如果编国朝学案,在社会科学领域,他应该要占到相当的篇幅。但对于这些开风气之先的学术领袖,我有时候态度很矛盾。有一次和一个朋友聊到陈平原,我随口拿傅斯年来比附,说这类人都是事功大于学问,说完之后连连补充,当然这样把陈比高了。至于邓,我几乎直到他出版号称历时八年的哈耶克研究,在《读书》上读到该书长序,才开始注意他;而且其时已经不读哈耶克。至于他的“市民社会”研究和“社会科学本土化”呼吁,我总觉得文胜于质,尤其是后者,隐隐地掖着许多情绪。所以,尽管两天前就在三号楼看到欢迎他来讲学的条幅,并且头一天还有朋友在酒桌上提起,但都没怎么留意。这些年名人讲座也听过不少,几乎都以失望告终。下午打球的时候很偶然听到广播里通知,说著名法学家邓正来今晚七点在科学会堂讲“学问与人生”,听到讲题我突然愣住了,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抱起球就往回跑,来不及洗澡,啃了个烧饼,便满头大汗地往讲座地点赶。快赶到的时候突然又愣住了:科学会堂的讲座向来都是普及型的,又加上这么个文人气的题目,自己怎么还像大一新生一样凑热闹?
      
       犹豫的时候脚已经迈进了,迎面就看见邓正来很彪悍地坐在中席:圆脸宽肩,顶上留着一层薄发,不细看以为是光头;身上披一件深色马褂,袖口翻白的那种。我当时看了心里好笑:怎么跟邵世明一个德行!两侧分别坐着马敏和徐勇,马校长正在做嘉宾介绍,很客气地颂赞邓创办《社会科学季刊》以转移国朝学界风气的事功,称自己九十年代初访美归国之后,最喜欢看的学术期刊即为此,并且说自己和朱瑛做苏州商会研究,在理论构建上有很多都受益于邓的市民社会研究。比较有意思的是,马敏称自己和朱瑛是实证派,指邓为理论派,紧接着又强调,这两者互为补充,皆不可少。后来讲座的时候有学生也点到这个问题,邓哈哈一笑,说提问者想将他的军,然后也附和着马敏说了些“同等重要”、“不可偏废”的话,并特别强调实证研究在给理论派提供史料和佐证结论方面的关键性。最后马敏在宣布授予邓正来名誉教授时,连连说了好几个“荣幸”。因为马校长讲的时间比较长,另一旁的徐院长就没多说,客套两句就把话筒交给了主角。
      
       邓正来的口音听起来有点奇怪,粗听以为是纯正的北方普通话,音色清亮,中气十足,但也不是京腔,讲着讲着就开始往上飘,音调高的时候隐隐可以听出重庆方言的底色。人也很有个性,一上来就声称自己做讲座不拘泥惯例,不主讲只答问,为的是大家在知识面前平等交流。我当时心里又笑:不知道是甘阳模仿他,还是他模仿甘阳?后来学生鼓了几次掌,他又说不要鼓掌,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之后果然再没有掌声,笑声倒是不断。邓的口才算得上一流,在学生提问以前自己先切合题目讲了两个常识性的问题,大意就是知识是可以并且应该被批判的,否则就不能发展,而真理是用来信仰的;基于前一点,人们在交流知识的时候应该完全平等。讲到这里还顺便拿马校长来揶揄,说我们之所以尊重他,是因为他在近代史研究方面的杰出贡献,与他的校长身份或其他行政职务无关。下面零星地起了几阵笑声。坐在第一排的马敏也晃了晃脑袋,像在笑的样子。邓自己却一脸严肃。
      
       今天的讲座应该有政法学院的事先安排,开始提的几个问题都比较专业。据我以往在科学会堂听讲座的经验,华师学生提问的平均水平,不会比在李敖清华演讲上喧哗的那些人高到哪里去。邓的回答更有专业水准,一般不正面作答,先解构掉提问者的价值预设,剥离其思维定式,最后提炼出真正的问题意识,再来逐层推进地分析,尽显法学家的思辨风采。但讲座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位女生站起来抗议,说之前的提问过于专业,有点偏离今天的讲题,然后建议大家写纸条,她代为收集,再由主讲人择要回答,并且强调答问要照顾非法学专业同学的兴趣。邓笑着允诺,并建议正在问一个法理学问题的同学私下通过电子邮件和他继续交流。接下来的问题于是越来越八卦,比较有趣的是很多人都问到他的宝贝女儿嘟儿(中国未来的小阿伦特?),邓自己似乎也对女儿颇为得意,声称其女在学术界的声望远远高于自己,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是真正的学术界。
      
       之前邓讲到市民社会理论,声称这种研究范式在分析当代中国社会时,具相当的局限性,排斥了很多边缘群体,比如妓女,接着又补充,色情工作者。下面飘出几声笑,邓顿了顿,很认真地问:咦,这可笑吗?停了一下,更加认真地说:和这类人相比,我们在道德上没有任何优越感可言。后来居然有人翻出这个问题,称邓对色情行业的态度很有意思,于是推测他年轻时一定是个风流倜傥的才子。下面一片哗然大笑,邓正来自己笑得最厉害,笑完了心平气和地说,自己大学阶段形只影单,和室友都不打交道,吃饭走路都在看书,人家跟他说话也不理,被人当作神经病。在回答也个涉及教育体制的问题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反复强调,作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不应该受环境的干扰,“你不用去在乎这些,不与之共谋就行了”,然后又说起自己当年因为没有同道,就干脆不与人交往——读书人就应该安守本分,不管外面怎么样,自己埋头读书。
      
       临近最后半小时,邓念了一则关于他个人身体状况的问题。有人提到《读书》上登有他身患癌症的消息,问是否属实,如果属实,对他的人生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次邓没有停顿,调整了一下声调,用尽量平和的语气承认自己是一个癌症患者,病源在咽喉部位,如果病情恶化,可能要切除喉管,即不能发声。然后说自己已经四十九岁,算虚岁五十,在得知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之后,首先想到的这是神或者佛或者上帝在提醒自己,就是警告你,你以前的生活过不够好,学问做得也不够好,所以不要得意,再给你几年时间加油,否则就再也没机会了。邓正来说这些话的时候,全场一片肃穆。他又接着说,本来医生警告他要少说话,但他还是坚持教书和演讲,“如果一个教书人不教书,一个学者不做学问,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死,对我来说就是不能再看书做学问了。但即使喉管被切除,我还是能看书和思考。”说完这句,邓自己笑了笑,然后不留感慨的间歇,挑了一个轻松的问题继续作答。结果后来又有一个问题涉及到此,重新回到这个话题,邓正来这次用一种近乎苍凉的语气说,他相信冥冥之中有一种超越人力之上的力量在主宰着每一个人,但又说不清那是什么。他说他在夏威夷看海,一连站了四个小时,一动不动,望着那毫无缝隙的波浪翻滚起伏,完全没有人力的凭借,给他以自然的震撼。最后回到讲题,“学问与人生”,邓很简洁地说:学问就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所在。
      
       听到这里,我突然无法控制地激动。
      
       其实一开始就有人问到学术之于人生的意义,而且还是问如果不以学术为业,学问对于人身的意义。我当时觉得好笑,很自然地想到马克斯韦伯。邓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并无新意,无非就是增加对自己和世界的认识之类。接下来又有人问如果要以学术为业,那么在本科阶段需要注意哪些问题。邓首先强调应该遵从自己的兴趣,并且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他说自己从小就非常喜欢读书,甚至只喜欢读书,但在决定报考研究生投身学术的时候,却整整一个星期犹豫不决,每天到一家小饭馆坐一下午,吃完饭就拿出一张纸在上面不停地划,预算今后在学术道路上可能遭遇的种种困难,然后问自己能否克服。邓半开玩笑地说,自己甚至想过去坐二十年牢,但只要允许看书,也可以承受。“这确实是我的兴趣所在。”
      
       我很庆幸邓在谈到学术时并没有标榜修齐治平,尽管他在开篇就谈到真理,说真理是用来信仰的,而知识是用来批判;并且严格区分二者。然而整个晚上他却没有再谈信仰,虽然也很隐晦地谈到冥冥之中的神秘主义。我想到上学期我们请邓晓芒先生来演讲,有人问到知识分子问题,并列出张横渠的四段论请邓先生评价。邓很不客气地说,这是儒者的狂妄!后来整个暑假我和世明都对此耿耿于怀,甚至感慨当世无大师。其实更多的时候,我们确实无法释怀。阔言兄正式出任学社斑竹之前告诫我立事须有恒心,不可半途而废,然后问我是否还有犹豫。我想了想说,身外之物都不足道,就是自己意气难平,虽然眼下是出来做事,但立功与立言的分野,还是无法取舍自如。阔言兄坦言自己也权衡多年,但现在觉得还是要先立功名。我不知道“先立”之后再是什么。其实可否兼顾并不是问题,能否兼顾才是关键。世明几次跟我感慨,于夫子之道确实只可“智及”不能“仁守”,夫子自己也说圣人和善人皆“不得而见之”,“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但即使是一个“恒”字,要“仁守”之也何其难!中夜辗转,经常就觉得“此心把持不住”。反而是仅执其一端者更能泰然处之,将自己的人生序列安排得那么妥当,谈起安身立命来淡定从容。这,到底是“道术而为天下裂”的时势使然,还是我们果真裹负了“致命的自负”?我自己也跟世明说过,纠缠于立功还是立言,其实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小人儒,拘泥得失,“不识古之大体”。但此一片天地已不复纯然,后之学者,又何能窥得全豹?结果到头来,往往连起码的立身都做不到、做不好。昨天学社聚会的时候有人问我对自己的人生方向是否明确,我说:方向明确,前路茫然。夫子谈治道,从来只说结果,不讲路径。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当晚回来和刘凯聊到很晚,他说像他这样搞文学的其实很简单,生活丰裕还有闲暇就能够满足,并没有什么野心。我默然心惊,难道我就是野心太大?的确,就是野心太大,用世明的话说,确实背负太多。我们几次都谈到,看到什么都没做好,就想什么都没做好,结果却可能什么都做不好。以前李文博曾经跟我说起过他的一个老师,才华横溢,但一把年纪了还学无所成,就是因为兴趣过于庞杂,广涉猎而无所专。这还仅仅是治学。当然,反过来依然可以说这些还是拘泥于得失,但不计得失,何以立身立名乃至立德立功立言?“尔心安否?”
      
       说着说着就语无伦次。是的,很多时候我们可以故作坚强故作潇洒故作无所谓故作不在乎,可以一句玩笑两句调侃就很轻松很随便地把问题和自己都打发掉,但躲得掉么?“为学术而学术”?那么学术为什么?或者学术是什么?有几个问题经得起这么刨根究底的三句问?不知道邓爷是否亦有或者曾有此惑,但我们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反省反省我们的价值预设,抽离出自己的思维定式,然后直面真正的问题本身,追问追问究竟什么才是我们最核心的终极诉求?反求诸己啊,反求诸己,怎一个“意难平!”酒过三巡,世明又要高唱:“把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我突然就想起,复读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我终于可以把在学校东躲西藏的一大堆“闲书”当着父母的面搬回家,我当时的表情肯定很像邓正来,一脸严肃地对朋友说:给我一屋子书,我可以在里面呆一辈子。这确实也是我的兴趣所在。但,这就是我的兴趣所在?
      
       总有一天,这个时代的种种暗涌和痼疾会以铺天盖地的形式席卷每一个心智敏感的人,我们谁都无处可逃。生存,或者毁灭,从来就是一个诅咒;敷衍,或者直面,自古都是一个问题。
      
       路怎么走,大家自己挑。
      
       2005年10月
作者:洪宣宝屁 提交日期:2013-01-25 09:46:05
    1987年,阅刚刚出版的《法理学 法哲学及其方法》,就领略了年轻的邓先生的文采!
    后来听过他的讲座,也有相当的受益。
    
    走好.....
作者:散木 提交日期:2013-01-25 10:42:52
    也就复旦能容他,北大能尽他...
    
    
作者:苇子 提交日期:2013-01-25 21:47:38
    吴象婴是翻译《全球通史》的那位老师吗?很多年前买到《全球通史》,看过一部分,对吴象婴印象深。
    《自由秩序原理》买的更早,可惜没看
作者:薛典 提交日期:2013-01-26 16:33:07
    20世纪的最后十年,我从《读书》杂志首次读到邓先生的文章,进而看过他译校的不少法律著作。
    一个让我尊敬的学者,一个曾经给过我宪政梦的人,就这样匆匆走了。
作者:乌乎 提交日期:2013-01-27 00:06:16
    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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