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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平的倒掉
作者:百花潭主 提交日期:2013-04-04 18:04:33
    致《南方周末》编辑部
    
    载《南方周末》2013年4月4日副刊E25版
    
     
    
    贵报在2013年3月21日副刋E23版发表周国平的文章:《想念我生活中的邓正来》。其中有一段话,涉及到我和我的儿子。它既不是事实,也隐含了对我们的污蔑。为此,郑重致函贵报:请将此信,一个当事人的话,予以刊登,纠正错误,以示公正。
    
    周国平写道:
    
     “……有一年,某台湾名人大陆行,媒体上沸沸扬扬,北大、清华也为其摇旗鸣锣,他鄙夷地说:此人是一个小人,只会弄一些小考据。得知一个朋友为了宣传自己患病的儿子,筹划此人与儿子的会面,……。”
    
    文中所说“台湾名人”是李敖;“一个朋友”是指我;“患病的儿子”是指我的儿子子尤。所谓“一个朋友为了宣传自己患病的儿子,筹划此人与儿子的会面”,不是事实!
    
    李敖见子尤,是李敖要见子尤;子尤见李敖,是子尤愿意见李敖。而非我“为了宣传自己患病的儿子,筹划…”李敖的个性众所周知,其行踪,岂是他人可以“筹划”的?!
    
    事实是:五十年不出台湾的李敖,2005年9月忽然要来大陆。他在台北对台湾媒体说:到大陆要见一个叫子尤的孩子。这个消息被报道出来时,我们住在医院里,比较封闭,比外人知道得晚。子尤入院后,天天躺在病床上看凤凰卫视的《李敖有话说》节目,也读了他的书。他喜欢李敖有他的道理。子尤喜欢有趣的人,他觉得李敖有趣,嘻笑怒骂,要做奋斗的好人。
    
    至于李敖是什么人,他历史上是什么人,今天是什么人,另当别论。李敖来大陆专门安排时间看望子尤---这个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半的孩子,我很感谢他。感谢他给子尤带来的快乐和感觉!
    
    周国平不止一次借“名人”之名污蔑我们,伤害子尤。2005年7月7日《南方周末》发表了子尤的文章《让我心疼的妞妞和<妞妞>》。此后,周国平对子尤和我说过不少从他自己的心思出发的话,意指:子尤发该文是借批评他出名,因为他是名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名说事儿,有意歪曲事实说话,作为终生以哲学为业的“哲学家”的精神在哪里?作为读书人的道德基础又在哪里?! 
    
    2005年,子尤15岁;周国平60岁。
    
    2013年,子尤离世第七年;周国平68岁。
    
    关于子尤发表《让我心疼的妞妞和<妞妞>》的前前后后,对我来说,是锥心的记忆!它让子尤看到了这个大人世界的龌龊。子尤留下很多文字,包括给周国平的信。
    
    如果子尤在,他会出来说话,说有力量的话,精彩的话。他走了,我不得不说,说出简单事实。留给读者判断!
    
     
    
    致礼!                                    
    
    柳红2013年3月24日
    
作者:百花潭主 提交日期:2013-04-04 18:05:28
    让我心痛的妞妞和《妞妞》
    
    
    
    
      《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并非一本新书,它已曾令无数人黯然泪垂。但看到一个15岁少年的读后感言,我们似乎才发现故事的另一种意义。
    
      子尤,1990年4月10日出生,家住北京。2004年3月他被发现患有纵隔恶性肿瘤,接受了纵隔肿瘤和右肺上叶切除术及四个疗程的化疗。其后,他的骨髓造血功能受到较大的损害,至今住在医院里。
    
      与妞妞同年同月生的子尤,对《妞妞》有天然独特的视角。他站在孩子的立场,直接地叩问每一个成年人对未成年生命的态度,提醒我们怀疑自己的“习惯成自然”,看到“对方”的立场和理由。
    
      刊发此文,仅为呈现另一种观点,触动另一种思考,而并非褒扬或针砭任何一种意见。
    
    
    
      很早就听说了《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那本书长久以来都静静地躺在家中的书柜里,虽然故事情节非常熟悉,我一直没有认真看过;在学校上课时,我们学过作者周国平的散文,由此得到的印象,他是个对于世界看得很深很深的人,文笔也好。但都只限于远距离的观望,没能近看。
    
      去年3月患了癌症后,我体验了生与死的滋味,亲与爱的滋味,希望与战斗的滋味,当妈妈将《妞妞》带到我手中时,我马上急切地翻看、体会。因为,我就是另一个故事版本中的妞妞,我与妞妞同年同月生———1990年4月。
    
      我用孩子的目光和一位父亲的目光对视,我以癌症患者的身份和一位癌症患儿的父亲对视。
    
    一
    
      我不敢置信于他们这样的决策——等;我不敢置信于他们的思想———将恶性肿瘤与死亡画等号……
    
      我想告诉读者“争取生命”这个词的意思。
    
      从书的第一句,“妞妞是在离我家不远的一所医院里降生的”,我的心就被作者的笔幸福地牵着走。我相信,一本书的好坏,一看它的开头就知道了。从《飘》里的“郝斯佳长得并不美”到《约翰·克里斯朵夫》的那句“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都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我想象着整整15年前,幸福的父亲开始写札记。感叹诞生的奇迹,奇迹的诞生,说“你来了,我们才第一次有了家”(30页),“你是爸爸最得意的作品”,“我整天坐在摇篮旁,怔怔地看你,百看不厌……最美的是你那双乌黑澄澈的眼睛“。”此时此刻,即使请我到某个国家去当国王或议员,我也会轻松地谢绝的。“(31-32页)
    
      我已经看到了妞妞,我看见了她的眼睛,美丽的眼睛,她也发现了我在看她,于是开心地笑了。妞妞!与我一般大的妞妞!
    
      不幸降临到这个欢乐的家庭里,坏消息接踵而至。但父亲的表现,除了可以理解的心痛和悲伤以外,很多举动与心理,我却觉得难以理解——
    
      当大夫告之孩子得了恶性眼底肿瘤时:“我只知道一件事:妞妞活不长了。”(55页)
    
      当眼科主任签署了“左眼摘除,右眼试行放疗和冷冻”的医嘱后:“我到此止步了,医嘱的执行被无限期地拖延了下来。”(268页)
    
      妞妞不是没有活的可能,是他们放弃了!不是没法可治,是他们不治。这回,放弃了救的努力,没有可以扭转的机会,妞妞真是“活不长了”。
    
      但等待死亡的过程是多么让人心痛!真的,我不敢置信于他们这样的决策——等;我不敢置信于他们的思想——将恶性肿瘤与死亡画等号,说“我的患有绝症的女儿”(109页),甚至还用“死症患者”一词(259页)。
    
      我有与妞妞毫不相同的治病经历。看到妞妞的一生是在家中度过的,我为她难过,妞妞还只能说:“去外外。”那就让我为她说她不会说的话吧!于是,在刚开始读《妞妞》时,我就准备好好说一下自己的读后感。
    
      妈妈是疾风暴雨般救我的。2004年3月24日下午在学校,我突然呼吸窘迫,因为胸腔里长了一个大瘤子。后来得知它是纵隔非精原生殖细胞肿瘤,国内少有认识,少见治疗经验。在一发作就险些要命的情况下,我进了肿瘤医院,大夫说法不一。妈妈在一天之内,多方联络,定夺,25日住进中日友好医院。在医生准备手术的同时,她遍访胸外科权威人士,请他们看片子。其中只有一位见过此种肿瘤,并有过两例手术经验,术后半年内都复发死亡。
    
      妈妈用数码相机把片子拍下来发到美国。在病发第三天,她就读到美国肿瘤医生发来的相关论文,打定主意,按国外经验规范治疗,先化疗再手术。接下来,她又设法争取大夫接受这个治疗思路,愣是在胸外科这个动手术的地方上了化疗。全部过程只花了9天。而她认为其实还可以再快,每每为此感到遗憾。
    
      写这么多,是因为我想告诉读者“争取生命”这个词的意思。我妈妈也恐惧,也伤心,要知道她是与我相依为命的单身妈妈,你便可想而知其痛苦和重担。她也想到可能“子尤活不长了”,但在行动上是尽全力为自己的孩子努力争取任何一个可能存活的机会,哪怕无力回天,也无怨无悔。
    
      可妞妞的情况是:“等待死亡,这种感觉真是异乎寻常。”(73页)
    
      我痛苦。
    
      回到这本书。从明白妞妞的病后,他们努力维持平稳的生活,父亲重复着“无底的空、无底的空”这样的话语,在看妞妞打预防针时想:“我们何尝不明白,连这一次也是不必要的”(62页)。要给妞妞剪头发,他“不吭声,心想既然她活不长了,她来时一头黑发,就让她这么美丽地走吧”,俨然床上躺的不是活泼的孩子,而是一张死亡的证明。
    
      那些绝望的话语,因为是无根据的,我更觉出它的荒谬。他们铁定了认为妞妞得癌症就会死,束手就擒。
    
      “妞妞能活下去该多幸福。”(69页)“没准等不到那一天,动了手术,死于癌症复发或第二肿瘤的可能性还很大。”“何必让她再受这些苦!既然注定要去,迟去不如早去。现在她毕竟还不懂得留恋生命。”(71页)“可是我们救不活她。”(73页)“知道她活不成,为什么还要让她受苦?”(78页)“我的女儿注定活不了。”(111页)
    
      请问,她为什么不能活下去?机会就掌握在你们手中呀!
    
      绝望的父亲写出了《绝望的亲情(札记之二)》。
    
      “新生儿和癌症———上帝呵,你开什么玩笑!”他对命运怒喊着。第105页举了个例子:“我认识一对夫妇,他们的17岁的独生女儿患了癌症。开始,他们也痛不欲生。可是,时间久了,他们被拖得疲惫不堪,便盼望女儿早日死去,使他们得以解脱。我完全理解这种情况。”
    
      我完全不理解这种情况!也真奇怪,遍视全书,父亲从别人身上听的所有例子都对他的思想有利。
    
      “有人劝我,既然你必死无疑,不如让你早日解脱,何必在你身上徒劳地耗费精力和感情。我不是不知道,一切希望都已破灭,你只是在捱日子而已……”(107页)劝人的人,说的是什么话?
    
      父亲在回应这个人的时候说:“有一千条理由让你早走,只有一条理由把你挽留,这条理由胜过那一千条理由,它就是我对你的爱。徒劳吗?爱不怕徒劳……徒劳吗?爱绝不徒劳。”
    
      他又满怀激情地说:“我爱我的女儿胜于爱一切哲学。没有一种哲学能像这个娇嫩的小生命那样使我爱入肺腑。只要我的女儿能活,就让随便什么哲学死去好了。”
    
      太让我感动了!可是紧接下来的一句是:“然而,我的女儿注定活不了。”
    
      札记写完了,父亲还是得离开书桌,接着陪女儿等待死亡。我痛苦。他写:“我们眼睁睁看着它一天天扩大。”(149页)为什么?为什么要眼睁睁?
    
      读《妞妞》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我看似独立的思绪会被擅写的父亲带着走,他哭我也哭,他笑我也笑。我努力清醒,告诉自己:你不是要指出他们的错误,写一篇批评的文章吗?可随即我又说:“算了!还是先进入妞妞的世界吧!“我想很多读者也是这样的,沿着作者给出的惟一一条路走,忘了思考:除了坐等,有没有其他的选择?妞妞真的得了癌症就得死?他们努力争取妞妞的活没有?
    
      我边爱着妞妞,边思索着《妞妞》,我艰难地总结着自己偶尔想出的话语,可不久就全忘了。读书过程是很痛苦的,我犹豫了,真的要写这篇文章吗?
    
    二
    
      为什么说它是死亡之旅?为什么不是求生之旅?
    
      不管多吓人它都只是概率,如何行动仍在于你自己,到了你这儿就是百分之百。
    
      我爱上妞妞了,妞妞的父母难道不爱?按他们的话说当然是爱的。现在他们改主意了,他们要救妞妞了。这就让我认识了父亲思想中的另一面。
    
      他们的拯救行动分几路,先是找气功师。气功是中国的国宝之一,但打着气功的旗号赚钱的人多是江湖骗子。后来发现“气功大师”们没用,他们才决定为妞妞做放疗。妞妞是近满月时被发现患肿瘤的,而这时她已经一岁两个月,他们的决心下了1年零1个月。
    
      放疗经历的描写,让我深深感到父亲的优越感,我想这也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孩子得了癌症的原因之一。“北京医院放疗科,来这里求治的都是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癌症患者。”在人身上画上紫色标记是为了标示出需要接受放疗的区域。他写道:“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那个紫色方框画在鼻梁正中,宛如小丑的化装。”(257页)
    
      他在用一种看马戏团表演的眼光审视着这些人。对于父亲对残疾的敌视,我感到震惊。他为自己是“正常人”而骄傲,“正常人”生活在“正常世界”里,排斥着一切“残缺”事物。他既认为自己高他们一等,不屑与他们为伍,又为自己的孩子竟是这种命运而感到悲哀。当发现自己的孩子是所有就诊者中最小时,他写:“这么一个刚刚来到人世的鲜嫩的小生命竟也加入了这支死亡之旅,不由得引来了她的同志们的同情的目光。”我看,这同情的目光更多地是发出于父亲自己吧!他从未真正融入到患者家属的身份中,去认真投入治病的行动,话语里满是不满与自怜。为什么说它是死亡之旅?为什么不是求生之旅?我妈妈告诉我,开始放疗那天夜里,她独自捧着我那只24小时静脉给药的手,感到的是无限的希望和喜悦。而当医生把紫色标记印在妞妞脸上时,他竟“感到深深的屈辱”(258页),回家拼命洗。
    
      “无可选择”一章,作者表达他的悔恨,这一举动又让我犹豫,工作该不该进行下去?一个父亲,在真诚悔恨他的种种错误的行为。“我活着,妞妞却死了。我对妞妞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268页)“我不肯接受我有一个残疾女儿的事实。”“既然我得不到‘全’,那么就让她‘无’!更有甚者:让她‘无’,以成‘全’我!结果,我活着,妞妞却死了。”“如果现在让我选择,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给妞妞动手术。”
    
      既然我准备批评他的话也是他自我批评的话,我还有什么可写的?不!这文章我还要写,我艰难地将父亲的笔推走,拿起我自己的笔。
    
      我为什么还要批评?原因是他悔恨得不够,悔恨得不是地方,他在寻找给自己开脱责任的理由。
    
      270页,“悔恨”章的第二节,先摘录了《眼科肿瘤》一书,形容妞妞病的凶险。“预后不良。即使摘除双眼,在30岁前仍有50%患其他癌症的概率。加上癌细胞未消灭干净导致的转移的可能,放疗造成的发生第二肿瘤的可能,这个概率还要增大。”
    
      这种话吓不倒我,我的肿瘤不比妞妞的好,甚至还要危险,妈妈听到的话比这还恐怖。父亲引的这段话里两次出现概率一词———不管多吓人它都只是概率,如何行动仍在于你自己,到了你这儿就是百分之百。或者带着妞妞冲过艰难万险,或者看着这段概率来概率去的文章傻了眼。
    
      他又转述了来自某医学权威的忠告:“不要动手术,活下来后患无穷,后悔也来不及。”———这是哪门子医学权威?那些灵通的朋友又准时出现了,报告最合作者心意的消息:“某甲、某乙、某丙有一个孩子也是患这种病,动了手术,无一例外,活到二十几岁都死了。”(271页)
    
      得到了上述情报,父亲说他“是要在两个最坏之间做选择:或者让妞妞早早夭折,或者让她在经受手术、失明、癌症复发之苦后仍在青少年时代夭折。既然都是最坏,选择还有什么意义。”(271页)好像说得对啊,“长痛不如短痛,好死胜过赖活。”(272页)按照这个逻辑,是不是全世界所有癌症患者都是在两个最坏之间选择,不治,就是等死;治,则要承受无数痛苦和癌症复发,最终死亡?当然不是!而顺着作者给我的那条惟一的思路一直想下去,我几乎接受了他给出的答案,让妞妞的死有了最好的理由。父亲又说,“我实质上已经做了选择:放弃手术,让妞妞在命定的时间死去,其实这是惟一正确的选择。”(272页)
    
      这是命定的吗?这是父亲给女儿定的吧?还没等命运判死刑,他先积极主动地给女儿判了死刑。
    
      在我看来,父亲惧怕不好的结果,连尝试的胆量都没有,最终使好的可能随着坏一起而去。他说两个女医生在劝他,“没见过我们这样的,到这地步还不死心。有的家长来就诊,把孩子扔在门诊处,自己一走了之……”以治病救人为天职的医生居然把这样的事例拿出来,劝人效仿吗?
    
      大夫劝完,父亲“正好顺水推舟,当天下午就叫出租车回家”(277页)。
    
      父亲难过啊!他对自己说:“你无法摆脱那深入骨髓的悔恨,手术越是不可能,你就越是后悔没有及早手术。”为了安慰自己,他又将眼科主任的回信和天津眼眶内肿瘤权威的答复搬出,无非是手术无用的话。我看到妈妈在书边空页上的字迹:“我也曾面对这样的说法,但我决意向前。”
    
    三
    
      父亲爱的,不是眼前这个瞎妞妞,而是他心目中的妞妞,他理想中的妞妞。
    
      妞妞死了,故事却还没结束。
    
      一个笔底不断吐出生命哲理的人,一个快乐地写着“新大陆”(札记之一),说着“做父母才学会爱、付出与爱”的人,对他的女儿表示了怎样的爱?
    
      写这行字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这位父亲在18个月里,做了什么爱的事情?
    
      “不行,成了个小瞎子就不是她了”(71页)。父亲爱的,不是眼前这个瞎妞妞,而是他心目中的妞妞,他理想中的妞妞。他爱的只是妞妞健康的一面,他从未正视过妞妞残疾的眼睛,这时,一切他对世界生命的哲学议论都没有意义了。他敌视残疾。妞妞死后,他们在法雨寺许愿,眼前出现了两个年轻的残疾人,他形容其中一个“畸形得全无人样……活像一只在尘土中爬行的丑陋的甲虫”。(359页)原来如此!
    
      真可惜,您没有看见他们与命运抗争时的顽强。妞妞生病后,父母有一次逛西单市场,看见“两个男性盲人互相搀扶着,各人手持一根竹竿,摸索着前进。他们在交谈,面露笑容”(85页)。父母有一段对话:
    
      “太惨了,”她接着说,“我决不让妞妞那样。”
    
      ……
    
      “那么,不动手术了?”
    
      “妞妞另当别论。”
    
      “你让她这么活下去,她多痛苦!”
    
      “首先得有她,才谈得上她苦不苦。只要她活下去,就必定有苦也有乐,不会只有痛苦的。刚才那两个盲人不是也在笑?”
    
      父亲似乎和母亲的意见不一致,但那又怎样?还是没有把意见变成行动。
    
      虽然您看到了盲人的笑,但您感觉不到他们是多么地开心,盲人的世界并不比明眼人要黑暗。
    
      癌症在您的脑海里是绝症,是死的同义词,可您不知道,我们在与死抗争的过程中,才感受到了真正的生!
    
      我时常想象,想象自己拜访这个同年同月生的妞妞,她肯定是个美丽的女孩儿。我与她海阔天空地长谈,既然她是钢琴天才(275页),那我就得要求她弹上一曲,曲毕,我兴奋地要求她再来一首,而那琴声,已长入我梦,长入我心。
    
      妞妞!让我心痛的妞妞!
    
      (本文所引文字,出自周国平:《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7月版。在这本父亲的札记中,有三位主人公,父亲、母亲和女儿妞妞。为了简略,本文以写札记的“父亲”代指妞妞的家长,即父亲和母亲。——作者注)
    
作者:散木 提交日期:2013-04-04 22:38:05
    不理解楼主贴上一篇文章的目的是什么.
    
    很少父母会有和绝症孩子打交道的经验.
    
    仅仅活着还是考虑活着的质量,对父母来讲是一种非常煎熬的抉择.任何抉择都不应该受到嘲笑.
作者:散木 提交日期:2013-04-04 22:39:31
    不是挣扎求生才叫人道,选择安乐死也叫人道...
作者:ltfs 提交日期:2013-04-05 09:55:49
    同上。。。
作者:风林火山 提交日期:2013-04-05 10:10:37
    没看见周国平怎么倒掉,至于李敖么,不算小人,顶多一个小丑
作者:一世永飘 提交日期:2013-04-05 19:56:49
    癌症很痛的,有人些没得过吧
    
    
    俺老爹住院的时候,有个老太八十多了
    
    骨癌晚期,医院治不了让出院,办了出院,全身骨头都脆的没法移到担架上
    
    五六个儿女,把老太太先托起来,赶紧铺上家里带来了单子,把老太太再放到单子上再一兜
    
    给挪到担架上,这个过程中老太太一直在惨叫,放到担架上的一瞬间,腿骨又折了。
作者:一世永飘 提交日期:2013-04-05 19:57:24
    所以还吵,直介是没有意义
    
    
    
作者:脉望 提交日期:2013-04-05 21:57:15
    昨晚看到了柳红在微博上对周国平的声讨,因周国平在南方周末悼念邓正来的文章中写了一段:“有一年,某台湾名人大陆行,媒体上沸沸扬扬,北大、清华也为其摇旗鸣锣,他鄙夷地说:此人是一个小人,只会弄一些小考据。得知一个朋友为了宣传自己患病的儿子,筹划此人与儿子的会面,他打电话给这个朋友说:“如果此人要见而你的儿子不见,那才是牛。”
    
    周国平原文链接:http://www.infzm.com/content/88996
    柳红的原文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4ff0fd320101j1y7.html
    
    子尤在2005年7月7日在南方周末发表了”让我心疼的妞妞和《妞妞》“一文:http://www.southcn.com/weekend/culture/200507070045.htm
    
    李敖探望子尤是2005年9月21日。
    
    为什么在文章时隔8年、子尤去世7年之后,周国平仍对子尤本人耿耿于怀,并且严重到压抑不了心中的愤恨,一定要写出来昭告天下?
    因为子尤的文章戳到了周国平的痛处,伤害了他,子尤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是他自己的良心对灵魂的叩问。
    
    子尤就是一个长大了的妞妞,或者是妞妞借子尤之口对自己父亲提出的质疑。所以周国平无法面对。我相信,一位父亲再自私、再有哲学修养,毕竟是一位父亲,生命深处的悲恸和无奈,也是有的。他再优雅而冷血,对妞妞肯定也是心痛的。所以我也无法从妞妞的角度去批评他,而以子尤的身份,是有资格的。
    一种痛苦与另一种痛苦是无法比较的。我们无法规定对方应该产生什么样的感情。
    
    但是,对子尤的含沙射影,就让我不忿了。子尤写作的时候,是真心为妞妞心痛的,作为与妞妞同年同月出生、同样患上“绝症”(世界上没有一种绝症真的是绝症)的人,他很自然地就把自己的命运同妞妞的命运绑在了一起,妞妞笑他也笑,妞妞哭他也哭,他对妞妞的痛苦感同身受,对最后放弃治疗的结果痛彻心扉。子尤为妞妞讨公道,也是为自己讨公道。妞妞被放弃的时候太小,还不会表达自己的感受;而子尤的感受,最接近妞妞的感受。如果妞妞还在,很可能会这样想:爸爸,你为什么要放弃我?
    
    在这种时候,周老先生仍然不肯低头反省,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不肯检讨一下自己的人生哲学。没有一种哲学能超越人生。他始终要粉饰自己,不反省也就算了,还要出言诋毁一个同样写出自己亲身经历的痛、真诚让他反思的人。——而他反思的结果就是:这个关乎生命的拷问,对我来说太难了,我回答不了,不如诋毁拷问人来得容易。更让我寒心的是他这种方式,他竟然借逝者邓正来之口向子尤喷污水!邓正来已去世,无人知道他是否说过这番话;子尤也已去世,除了柳红也无人能为他辩解。
    这太可怕了。我只能理解为:这是周国平逃避痛苦的一种疯狂反击。
    被孩子指出没穿衣服的皇帝,第一个念头往往不是穿上衣服,而是把这孩子拉出去砍头。
    
    我想起当年周国平对子尤的逝去写过一篇简短的悼文,就把它翻了出来:
    
     悼子尤
    
     我是在漫长的旅途上获悉子尤去世的消息的,感到十分震惊。我一直听说、希望和相信,子尤的病有根本的好转,已摆脱死亡的威胁。噩耗来得太突然,使我的心沉入深深的悲痛之中,一路无言默哀。
     我和子尤只见过一面,那是在我们共同的朋友邓正来的生日宴会上。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身躯,眉宇间却依然透着灵气,走上前台朗诵一首他自己创作的出色的诗。这个形象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脑中。
     旅途上难得有机会上网,终于看到了一些相关报道。可怜的媒体,此时此刻,你们仍在喋喋不休地谈论“子尤对周国平的批判”,你们是怎样地不懂得子尤的真价值,怎样地亵渎了死亡的庄严啊。
     万物的归宿,永恒的宁静,子尤只是先走了一步。在那个世界里,一切人间是非都显得何其渺小。不必等到“相逢一笑泯恩仇”,我对子尤没有恩仇,只有痛惜和哀悼。
    
     2006-11-1
    
    在这篇悼文里,周国平佯装大度地写"可怜的媒体,此时此刻,你们仍在喋喋不休地谈论“子尤对周国平的批判”,你们是怎样地不懂得子尤的真价值,怎样地亵渎了死亡的庄严。”——当时我不假思索地相信了这番貌似真诚的告白,我以为他真的反省了,我是个善良的读者。
    此言犹在耳啊,周老先生,当年那句“我对子尤没有恩仇,只有痛惜和哀悼”,与今天这句“一个朋友为了宣传自己患病的儿子”中的含沙射影、冷嘲热讽对比起来,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这两段截然不同的文字,到底哪一段才是您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呢?您不妨伸手摸一摸,看看您的肺腑还在否?
    一个不懂得尊重生命的人,却用优美的文笔写了不少生命哲学的文章,而且一辈子靠写人生哲学文章吃饭,大家以为如何?
    再优美的文笔也掩盖不了内心的虚弱和苍白。文人式作家与生命式作者,你们如何选择?
    究竟是谁,才是真的在拿自己孩子的绝症来宣传自己?自恋没有错,但对自己完美形象的爱护,对所谓“完美人生”的肤浅追求,竟然超过了对亲生女儿的生命关怀。真是可怕!妞妞本有机会活,至少可以活到能够自己选择生存或是死亡的时候,你却提前替她选择了死。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是个残缺的人,更接受不了自己要成为一个残疾女孩的父亲这个事实。
    
    依此推断,那些不完美的人,就让他们死掉吧,因为他不是完美的生命呀!以他们残缺的肢体或大脑活着,简直是玷污了生命的美好呀!这是多么形而上的论断啊,难为周还坚持了这么多年。
    
    平心而论,面对绝症病人,确实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难处,被人诟病的选择背后必然也有无奈。但从周国平的《妞妞》一书中那么详尽的描述来看,如果没有其他隐情,他确实是为了自己人生的“完美”而放弃了残缺的妞妞。
    我觉得,人生最大的成就,是对一个残缺的生命施以最饱满的爱,全心全意永不停息,直至生命的尽头。
    
    大多数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大部分人支持子尤,尤其在看过那篇文章之后。周国平输就输在:他的自以为真,撞上了子尤这份真正的真,当然不敌。
    
    矫饰的面具戴得太久,就和脸长在了一起,撕下来必定鲜血淋漓。
    可叹周国平,研究了一辈子哲学,却连最基础的生命哲学都没有读懂,连尊重生命、生命平等这样的理念都没有。
    活在世上,其实人人都需要虚伪,只是表现在不同的地方。而我以为,有两个地方是万万用不得的:别人的生命,和自己的内心。
    
    这次争论中我有两点不赞同的:
    1、以薛涌为代表的许多人,可能因为想到了陈嘉映和周国平的前妻雨儿再婚一事,就说“家里的事何必抖出来”,我认为,文章在报纸上公开发表了,就是在公共领域的发言,绝不是什么家丑。周把生命观点之争变成了人身攻击,这绝不是简单无聊的文人相轻,而是污蔑与侮辱。对柳红的攻击,更是对全盘推翻子尤价值的一次尝试。
    
    2、柳红捍卫子尤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以年龄为论据不太好。其他人可以指出“子尤15岁,周国平现年68岁”,但她自己提出来,不太合适。真相与年龄、甚至生死都无关。
    
    可是,说到最后,无论如何这都是两个悲剧。
    我爱子尤,也爱妞妞,我痛惜妞妞的离世,也痛惜周国平放弃了妞妞的事实;我痛惜子尤的离世,也痛惜柳红失去了子尤的事实。但除了子尤和妞妞本身,他们的亲人才是最悲伤的人,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无法对任何一方的痛苦作出更加苛刻的道德评判,我在这里大义凛然地说别人不懂得尊重生命,其实我自己根本未曾亲历,也不懂。我只是希望,同作为受伤的家庭,不要再给彼此造成二次伤害,让子尤和妞妞静静地睡吧。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天堂成为了好朋友,正迷惑不解地看着人间这场争斗呢。
作者:脉望 提交日期:2013-04-05 21:57:46
    再转一篇过来。。。。
作者:xinnanqiu 提交日期:2013-04-06 10:14:10
    子尤有自己的理由,周也有他的不得已,很难做清楚的评价。这个,上面各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但周这么多年过去后,在悼念自己的朋友的文章中,还顺便讽刺一下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孩子,未免有点不地道。
作者:清风侠 提交日期:2013-04-06 10:27:57
    。。。。
作者:shengjingtongzhi 提交日期:2013-04-08 17:52:12
    人类文明的历史,不到一万年,这其中尊重生命的概念还是崭新的东西,围绕这个话题的讨论还在持续,结果更有待时间的检验。自己有理,不代表对方无理。看到差异,与其一心想着说服、骂服甚至打服对方,不如用心去发觉体会差异背后的东西,这样不仅可以广博知识,还有利于更好的解决问题。子尤年轻,言辞犀利,无所顾忌,可以理解,第二篇脉望转来的文章在对待妞妞的事情上比子尤的文章更加言辞激烈,似乎有点过了。至于周,他拿一个过世多年的孩子出气,确实有失风度,当然我体会不到他所承受的压力,真换作我,或许也不能泰然处之。有人说受委屈是检验一个人气量的唯一标准,我觉得有道理,而且我发现气量还是动态变化的,有的人地位越高,越受不得委屈了。
作者:晚烟萦树 提交日期:2013-04-08 20:17:28
    平生不看周国平。
作者:sisaoyue2 提交日期:2015-02-10 22:54:51
    周国平这个流氓小人 自我感觉一向良好 惺惺作态令人欲呕
作者:luoxun2001 提交日期:2015-02-10 23:07:51
    人品不知道,敏感过了头
作者:木雨西行 提交日期:2015-02-11 02:23:55
    学问不知道,情致过了头
作者:一世永飘 提交日期:2015-02-11 08:11:59
    生了病就好好治病,需要帮助亲朋好友社会尽力
    
    互相写来写去就是会招是非
    
    打嘴吵,都是双方的责任
    
    然后还拉着社会旁观
作者:wzh7658916 提交日期:2015-02-11 09:02:22
    就怕流氓有文化。
作者:薛士东 提交日期:2015-02-15 20:06:10
    以前读过周的文章,也买过他的散文集。后来读了子尤的文章,就彻底认识到了周的虚伪,就彻底不再看他的任何文字了。
    楼上 朋友说的好,“就怕流氓有文化”
    有文化的流氓很可怕。
作者:怀素 提交日期:2015-02-15 20:34:54
    没鸟事,闲的。
作者:一剑走江湖 提交日期:2015-02-27 09:28:38
    周国平的那个那个妞妞面世,我压根就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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