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饿死臣温饱，一样疏狂淡荡人——《陈章侯画博古牌刻本》翁同龢题跋辑录 -论坛-布衣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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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饿死臣温饱，一样疏狂淡荡人——《陈章侯画博古牌刻本》翁同龢题跋辑录

作者：方夜语提交日期：2014-01-05 11:42:03

        前日从大风处购得一册“陈章侯画博古牌刻本”线装影印本。晴窗展卷，欣喜无已。
        原刻本是书林名物。老莲手笔自不待言，刻工为黄建中（字子立），正是徽派版画镌刻极峰歙县虬村黄家的代表。正如原藏者黄小松亲笔题签所言：“此册笔意古雅，世不多见，今此版已归大内，尤不可得矣。”此册后归翁家，转由翁万戈交由严一萍主持的艺文印书馆线装影印出版。
        除欣赏版画之外，这个本子还有一点值得关注，就是松禅老人在刻本后的六页题诗和题跋，跨度从1888年到1904年，从四段文字和题诗中可约略窥见晚清的时局变化和这位帝师的身世飘零。这里辑录如下，略作解释。

作者：方夜语提交日期：2014-01-05 11:43:20

    第一页：
    题诗原文：
    长啸江潭有饿夫，低颜来对牧猪奴。不知十万腰缠客，可抵三酸博士图。桑孔区区言利臣，陶朱猗顿善谋身。可怜寒乞书生腹，公辈能容数百人。戊子春分夜，瓶生。

    这首诗见于瓶庐诗稿卷四，原题为：题陈章侯画博古牌刻本，下有题记：“册为黄小松故物。戊子正月收得之”。戊子为1888年，也是翁家收得此书的时间。诗中所咏皆为博古牌中人物。以后各诗皆次此韵。

作者：方夜语提交日期：2014-01-05 11:44:09

    第二页：
    己丑二月九日，得章侯先生为豫和尚画八叶，喜而赋此。
    突兀萧疏有此夫，琅华二水总书奴。云寒雪薄春风厉，忽忆吾家三友图。（章侯岁寒三友卷，先公所赏，今在南中）吴山道观有遗臣，白发黄冠画里身。忘事已多翻阅懒，不知老豫是何人。
    文学何须笑大夫，上林古有牧羊奴。要知商战今宜讲，能得斯才亦本图。愧我硁硁作计臣，曾无膏泽及民身。楚茶折阅吴棉贱，愁煞东南数郡人。己丑腊月病肺偃卧，偶起题此解忧。长瓶。

    这两首作于1889年。见瓶庐诗稿卷五。“岁赛三友卷”，为翁心存所得，翁同龢也有题咏之作。己丑腊月这首不仅是单纯题咏，也有自嘲及于时事之关怀。

作者：方夜语提交日期：2014-01-05 11:45:14

    第三页：
    丁酉十月三日，园居卧疾，有携书画数种来者。陈章侯画水浒叶子小册甚妙，即此跋所谓水浒叶子也。开阖数四，不能释手，是日，仁寿殿演礼，臣龢在赐酒之列，退而赋此：一笑探囊慰老夫，那堪庸史与书奴。陈生妙具屠龙手，却写江湖伏莽图。亲酌天浆赐近臣，自惊衰鬓久忘身。陈生饿死臣温饱，一样疏狂淡荡人。

    此诗之作已是八年之后，即1897年底。翁氏把购卖水浒叶子与光绪仁寿殿赐酒两件高兴的事，写在同一首之内，欣喜之情可见一般。这一年正是维新变法斗争最为激烈的一年。就在作此题跋的当月，德国出兵强占了胶州湾，激发了康有为第5至7次上书。作此跋二个月后，即1898年1月24日，翁同龢作为五大臣之一，参加了对康有为的“问话”，并向光绪推荐康有为“才堪大用”。在此时局动荡之时，翁同龢还能够“一笑探囊”，确实够得上“淡荡”。

作者：方夜语提交日期：2014-01-05 11:46:04

    第四页：
    屡迁厥居，箧藏散佚，偶捡得此，漫次前韵：被发行吟楚大夫，不堪羸病恕狂奴。箧中书画都捐尽，卖到长江万里图。（石谷卷，悬价待沽久矣。) 持筹无术愧庸臣，只恤民艰不恤身。赤手能增无量数，桑羊孔仅尔何人。己亥五日。松禅居士

    这时已是1899年，已在翁氏“被放归田，朋侪凋谢”之后。光绪二十四年（1898）十月廿二日，一道圣旨将四个月前刚刚被开缺回原籍的翁同龢再加严办，永远革职：翁同龢授读以来，从未将经史大义凯切敷陈，但以怡情适性之书画古玩等物不时陈说，往往巧藉事端，刺探朕意……翁同龢着即革职，永不叙用……（叶昌炽《缘督庐日记钞》册二）。这时的诗作已全转欣喜为哀怨，自比屈子被放逐，连王石谷的长江万里图都要卖了。此处对比圣旨里给他的列的第一条罪状：“以怡情悦性之书画古玩等物不时陈说”，也可以说是一种讽刺。“赤手能增无量数”一句，指陶朱公，即博古叶子开首第一张牌，此牌标志的钱最多，是“无量数”。

作者：方夜语提交日期：2014-01-05 11:46:24

    第五页：
    全谢山蕺山祠堂配享碑称，学行不愧师门者，凡二十三人。诸暨陈章侯其一也。其言曰：章侯以画名，且以酒色自晦，而其中有卓然者，蕺山先生深知之。会稽王毓蓍与章侯并为畸士，不肯帖帖就绳墨。毓蓍死已酉之难，而章侯不死，然其大节未尝有愧于毓蓍也。（毓蓍字元趾。）

    这一段跋无年款，但其题于1899年诗之后，可知是同一年或稍晚之作。这段文字，虽是用全谢山文字谈论老莲大节，但似乎也有一种自喻在其中。作跋时，翁氏已被后党革职斥逐，胸中块垒郁结，他也渴望后人能有全祖望这样的史家，对他和这段历史作出公正的评价。

作者：方夜语提交日期：2014-01-05 11:47:04

    第六页：
    癸卯除夕：一剑雄驱十万夫，莫将三岛玩倭奴。绝秦诅楚吾何与，忍弃龙兴旧版图。（时日本与俄血战，欲复我东三省主权）叹息无家老逐臣，只馀两膝拄孤身。黑貂已敝衙香尽，怜尔寒闺看画人。（此册今得之于亡妾室中，松禅老人）

    癸卯，1903年，癸卯除夕，已是1904年2月15日。当年2月8日，日俄战争爆发。幽居的翁同龢，作为“只馀两膝拄孤身”的“老逐臣”，只能发出凄然无奈的一声叹息。

作者：三十年代提交日期：2014-01-05 12:03:33

这个书我也很喜欢，但是觉得印的还不够好，没有原作的神采。木刻的书，印出来还是可以更好，希望有机会能见到更好的印本。

作者：与人为善提交日期：2014-01-05 16:48:06

木刻，有人喊你回来印书。

作者：与人为善提交日期：2014-01-05 16:49:23

辗转千秋皆过客，夜语微言入心来。

作者：唐朝粒子提交日期：2014-01-05 19:02:42

和胡局同感。
想想这书再好的版本估计也捞不着看了，所以有这个我也挺知足。

作者：谢贤群提交日期：2014-01-05 19:14:33

翁同龢所题乃七绝二首，而非七古八句。

作者：谢贤群提交日期：2014-01-05 19:20:58

    http://auctionimg2.kongfz.cc/20130612/37551/37551qisW7F_b.jpg
    请看“可抵三酸博士图。桑孔区区言利臣”两句间的距离。

    另外可参见豆瓣文章：
    翁同龢所藏陈章侯画迹“博古牌刻本”“三友图”“橅古册”流传述略——以《翁同龢诗集》为核心的探讨

作者：谢贤群提交日期：2014-01-05 19:21:31

    请看“可抵三酸博士图。桑孔区区言利臣”两句间的距离。

作者：fans31 提交日期：2014-01-05 19:58:14

陈洪绶全集里收的就是翁藏本，画中＂子立＂的章是红的。这本全黑。

作者：fans31 提交日期：2014-01-05 20:06:43

难道当初版画居然是套印的?觉得有点不可能。搞不明白了。

作者：燕榭聆咻提交日期：2014-01-06 08:55:22

    翁同龢作为五大臣之一，参加了对康有为的“问话”，并向光绪推荐康有为“才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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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江南一舟提交日期：2014-01-16 20:00:55

常熟翁家，富甲江南。
身在亂世，海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