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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情六记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02 11:29:21
    书情六记
    戴建华
    
    
    余平生无好,惟愿读书。读书必自藏书始,故三十载寒往暑
    来,日就月将,所积盈室,手不释卷,尽日穷年,以为环堵之中可览四海,千载之下能面古人,自觉天下之乐未尝逾此,然亦多悲苦,不可不记,乃仿沈复三白《浮生六记》而作《书情六记》,以志雪泥鸿爪。如云唐突昔贤,则余岂敢!
    
                           一、 得书记幸
    
    浮生难得一日闲,可每到周末,常常要披星戴月到潘家园转转。友人曾经戏问,你敢肯定潘家园有什么是真的?想想,难言也。就说,潘家园有许多假货,这是真的。友人大笑不解,那你为什么对它如此迷恋,魂牵梦绕的?我又说,在许多赝品中披沙简金,其乐无穷,这也是真的。
    如果你怕上当,那就不妨买些旧书,一定是价廉物美。譬如说,我花两元一本就获得陈中凡先生的《汉魏六朝散文选》、瞿蜕园先生的《汉魏六朝赋选》和吕叔湘先生的《笔记文选读》等等。这些书早不重印,老一辈学者做的普及性工作,与时下的一些选本相比,正应了一句名言,是“你想得点新知,应该看些旧著;你想知道老生常谈,那就读点新书”。何况这些老前辈早归道山,读读他们的作品,有如亲歆馨咳,长者之风可侧闻矣。
    “淘”旧书要舍得工夫,久而久之,就难免碰到难得的机遇。我曾见到四本蓝皮封面的线装本,品相上好。两本是王维诗集,两本是孟浩然诗集。价不贵,但应是套书而不全,这样的零种值得收吗?正犹豫间,从书中翻出一张便条,纸黄,墨淡。是民国28年所写,上书“价洋三元,有王国维印章,应是好书”。30年代的三元大洋,是一家人一个月的嚼谷了。找王先生的印章,扉页没有,首页也没有,翻到诗人小传,还没有;再翻到目次,依旧没有。一直翻到正文卷一,有了。“藏”得如此之深,怪不得书商竟没有发现。这下毫不迟疑,买了。暇时老愿意看看这几本,上有朱笔句读,是静安先生亲笔所点吗?总不能不令人浮想联翩,或说感慨万端就是了。清人黄丕烈说得好,“书经名人所藏,图章手迹倍觉古香”。
    倘若心态平和,囊中亦不羞涩,就可以大胆试试“古玩”,古玩重在“玩”而戒之在“得”。如与读书有关就更佳。一次我看到一方端石,砚有铭文,上镌“贺直隶北洋水师学堂周年惠存”、“光绪八年岁在壬午翁同龢”。翁常熟是咸丰状元,光绪师傅。本来大名人的东西假货必多,但想到此石厚重润腻,形制古朴,可用,就收了。归来一查《中国历史词典》《中国近代史词典》等,都云“北洋(天津)水师学堂”设于光绪六年,时间对不上,再查《皇清续文献通考》的“学校考”,略谓“光绪九年,直隶总督李鸿章奏:臣于光绪六年奏请于天津设立水师学堂,先后请饬派前船政大臣光禄寺卿吴赞诚、分发补用道吴仲翔驻局总办,各在案。迨七年学堂落成,添招学生入堂”。再参之以其他史料,不难确认,水师学堂是李鸿章于光绪六年奏准筹办,七年正式成立,八年正是它的周年之庆。时下的许多资料、工具、教科书都以讹传讹了,于是作了一篇《水师学堂年月考》,那么,这块砚石可成读书的因缘,或研究的资粮,其本身的真赝就可在所不计了。清供案头,倘能微闻芗泽,就更有望外之喜了。
    潘家园就是这样令人流连忘反,不是吗?
    我有个特殊的癖好,珍藏报刊总是“从一而终”——从第一期(创刊号)坚持到最后一期。书斋里就有9种这样的报刊。长的如《文史知识》(344期),短的如《中华遗产》(52期)。这里讲一种特殊的刊物——《文学评论丛刊》。
        说特殊,原因之一就是,她不像其他8种那样还朝气蓬勃,已然“寿终正寝”多年。是1978年,拨乱反正,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文学研究,可谓百废俱兴,复刊不久的《文学评论》没有相应的篇幅。于是决定开辟一个新的园地,出版一种不定期的《文学评论丛刊》。当年7月就印了第一辑,到了1989年,积满30辑。大约是同类刊物愈来愈多,印数从当初的6万余册锐减到2千册,于是“不告而别”了。
     因为是正刊以外的增刊,质量就等而下之吗?不,不是的。单就古典文学而言,从《诗》三百,到《红楼梦》,差不多都全面研究到了,而且相当深入。老一辈的大家,像段熙仲、程千帆、吴世昌、徐中玉、杨明照、钱仲联、任半塘诸先生都发表了宏论。可就是这些真正的权威学者写的文章,也不时遭到质疑。最令人感怀的是吴世昌先生追求真理、坚持真理的作风,他以年逾古稀的高龄,不断的发表新论,不断的应对辩难。他说:“学术讨论只问所得结论是否正确可信,不问这个结论是心平气和得出来的,还是热烈讨论以后得出来的。辩论的一方错了,就实事求是的承认错了,决不为贤者讳,为尊者讳,决不为谁文过饰非,将顺其过。如果自己对了,就该理直气壮的坚持真理,也不必装出一幅虚伪的客套。”真是力透纸背,拿着刊物就能呼吸到他老人家的学术个性。
    多年来,我一直视这套丛刊为良师益友。
    说她特殊的另一个原因是,这套丛刊不是逐期订阅或赠阅的。她是我在北京隆福寺古旧书店一下子买来的。从名章和一些文章的校改痕迹可知,是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的一位作者出让的。他可能遗忘了,在他自己的一篇作品的夹页里,有余冠英先生给他的一封便函。是读完他的文稿后提出的“几点小意见”。信里有热情的鼓励,也有委婉的批评,还有妥帖的建议。我对照了发表稿,余老的意见作者都采纳了,有些还是照抄余老的原话。余冠英先生提携后进不遗余力,于此可见一斑。现在,这封信我已什袭珍藏,老一辈学者的书法,也令人不胜今昔之叹。
    此外,这套丛刊没有刊号,一直是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用书号出版的。那么她是刊还是非刊?也不甚了然起来,但我相信张中行老人的话,无论是呼为酒,还是般若汤,喝到肚里还是一样,只要醇,美,就好。
    我自志学之年忝为人师,以为所职与读书不相矛盾,甚或相得相依。多年供职京华名校,亦间有异遇。十多年前,我有一学生是开国元勋之孙,唯一一次应邀家访,家长听孩子说我爱书,临去说别无所赠,有两套书送我,并简述书的来历,至上晚年患白内障,而好读古书,就用稿费印大字本古籍,又想到当年同事年高目损者不在少数,每种多印若干部分赠,这位开国元勋有份,所积不少,这次送我《楚辞集注》影宋版线装一函六册,至上当年送日本首相田中角荣的就是这个印本。还有《读通鉴论》硬纸套装两函十册,字确实大,看着舒服。开国元勋有签名钤印,其子有赠言题字,以名原委。
    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真积力久,久而久之,就有难得的机会。回想我藏书读书的经历,总可以说得上是际遇至幸矣。
    
    
作者:别问 提交日期:2010-03-02 11:32:13
    潘家园就是这样令人流连忘反,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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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老师,是否输入有误?请校正
作者:太阳升起在1970 提交日期:2010-03-02 11:36:25
    写的是声情并茂,看的我是大呼过瘾!喜欢欣赏这样的文章。
作者:yidingye 提交日期:2010-03-02 11:41:23
    好,等待继续,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逝川 提交日期:2010-03-02 11:50:32
    除最后一则外,前面几则幸事均曾在《语文丛稿》中谈及,看来的确是戴先生记忆一生的得意事了。再次感同身受,并祝戴先生有更好的书缘!
    期待下文。
作者:书玩 提交日期:2010-03-02 11:55:43
     拜读,等待下文。
作者:三十年代 提交日期:2010-03-02 11:59:57
    我帮戴老师把那个字改了。
作者:顾安 提交日期:2010-03-02 12:14:02
    :)
作者:长乐老 提交日期:2010-03-02 14:03:24
    小三瞎改,以不误为误。
作者:三十年代 提交日期:2010-03-02 14:08:20
    请乐老指教
作者:逝川 提交日期:2010-03-02 14:16:50
    那么,这块砚石可成读书的因缘,或研究的资粮,
    
    昨天看《语文丛稿》时看到“资粮”这个词,以为是“资料”之误,提笔就改了一下。今天再次看到,我有点怀疑自己自以为是了。刚刚百度了一下,看到这么一条资料。汗死!
    
    很喜欢这个辞:资粮。可是查了辞源和辞海也没找到这个辞条。后来请教一位学人,才知道资粮是梵语,含有必需品、积集、准备之意。资为资助,粮为粮食;如人远行,必假粮食以资助其身,因此,学佛的人欲证三乘之果,宜以善根功德之粮以资助己身。在佛教中有四种资粮之说,即福德资粮、智德资粮、先世资粮与现法资粮。唯识宗等将修行之阶位分为五,首位即称为资粮位。
作者:yidingye 提交日期:2010-03-02 14:24:11
    作者:逝川 提交日期:2010-03-02 14:16:50
     那么,这块砚石可成读书的因缘,或研究的资粮,
    
     昨天看《语文丛稿》时看到“资粮”这个词,以为是“资料”之误,提笔就改了一下。今天再次看到,我有点怀疑自己自以为是了。刚刚百度了一下,看到这么一条资料。汗死!
    
     很喜欢这个辞:资粮。可是查了辞源和辞海也没找到这个辞条。后来请教一位学人,才知道资粮是梵语,含有必需品、积集、准备之意。资为资助,粮为粮食;如人远行,必假粮食以资助其身,因此,学佛的人欲证三乘之果,宜以善根功德之粮以资助己身。在佛教中有四种资粮之说,即福德资粮、智德资粮、先世资粮与现法资粮。唯识宗等将修行之阶位分为五,首位即称为资粮位。
    
    学习了哦,学习了。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阿堵物 提交日期:2010-03-02 14:50:44
    这套丛刊没有刊号,一直是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用书号出版的。那么她是刊还是非刊?也不甚了然起来——
    既然都说了,它是“一种不定期的《文学评论丛刊》”,也就是说它是非连续出版物,当然不是期刊了(期刊属于连续出版物)
    。这种形式别名“以书待刊”,其实就是书。戴先生看来不太了解出版行业。
    
作者:苇子 提交日期:2010-03-02 14:58:58
    他以年逾古稀的高龄,不断的发表新论,不断的应对辩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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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现代汉语:不断地发表新论,不断地应对辩难。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03 07:44:10
    其子有赠言题字,以名原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以明原委。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03 08:00:53
    这种形式别名“以书待刊”,其实就是书。戴先生看来不太了解出版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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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兄好!一部电影(《狼毒花》?)的主人公说过,不会吹牛的男人还叫男人?我也跟您吹吹牛如何?多年跟出版社打交道,编辑、出版、印刷的每个环节和工序我都“了如指掌”。“是刊还是非刊?”我说“不甚了然”,没有刊号,以书代刊,所以不是“刊”;明言是《文学评论》的“丛刊”,此“丛刊”非《四部丛刊》的“丛刊”,是“增刊”性质,且刊名一以贯之,有连续编号,所以也是“刊”。您说的是“政策”性,我说的是“灵活性”,且行文有点故弄狡猾耳。
作者:三十年代 提交日期:2010-03-03 08:43:50
    复原了本来面目:)
作者:傻子哥哥 提交日期:2010-03-03 10:03:28
    有内容的文章。。。学习了。。。。
作者:北京书话 提交日期:2010-03-03 12:03:45
    好文,拜读
作者:猫眼看书 提交日期:2010-03-03 15:48:05
    学林漫录毛边本已经收到,戴老师人品好,字也很好,多谢多谢。还有一问,欲看此毛边书,是否要连书边外的都裁去才好?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03 17:34:28
    得书记幸(续)
    
    在北京,我搬过多次家,有一阵子住在东城府学胡同,每天骑车穿棉花胡同经前海过兴华胡同到位于厂桥的学校去上班,选择这条路线一是僻静,车少人稀;二是过阿英先生、张伯驹先生、陈垣先生、余嘉锡先生故居,可以发思古之幽情。这几条胡同颇有几家老宅,有一家大门刻着“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楹联,我天天看一眼,念一遍,自然就深入内心。我去山西旅行,发现晋中大院里都有许多类似的联语,我觉得那些大户人家刻上这些文字,不是简单的装饰,而是一种无声的教育,子孙们可以目入心通,潜移默化。我从那副楹联中捻出“忠厚”两个字来谈谈买书的经历。
    买书卖书,讨价还价,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你漫天要价,我就地还钱,不打不相识,生意不成仁义在,这都是传统的经验。1997年,学校组织我们去洛阳旅游。洛阳自古是帝乡,旧都文物,我当然有兴趣。我打听到有卖古玩的市场,想看看旧书。卖线装古籍的摊位不少,可是能入眼的不多,要么是四书五经之类的蒙学读本,价值不大;要么是残本。有一个摊位前放着一堆小开本的古书,我看书名是《大题三万选》,开本略等于小32开而窄,字密密麻麻,但点划清楚。从四书的第一句话开始,每句独立的话作为一个题目,下面有若干篇八股文,多的一句有十好几篇。没有版刻年代的记录,但我想总是科举时代的产物,类似于我们今天到处流行的《高考优秀作文选》,开本和字这么小,是便于夹带吧?这书我闻所未闻,觉得好玩,可以收。我按顺序整理好,清点一下整整四十本。问多少钱,答曰四十元,我沉吟一下,说你要少了,可以加一点,摊主和相邻的几个商户很吃惊,没见过这么买东西的!他将信将疑,看到我肯定的神色,挠头抓腮,很不好意思的说,那就八十元。我说还少了,你再加一点。大家很有兴趣的围拢来,他似乎咬紧牙关,说那一百元好啦。我说难得一本不少,一本五元,给你二百元!我又开玩笑说,你得买十斤李子送我(不远处有卖,一元多一斤),连书给我送到宾馆去,他特别爽快的答应了,骑三轮车把我送到友谊宾馆的房间。同行的老师们都很不解,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深意,不过觉得当时北京潘家园从没见过此书,价格类比也相对便宜,权当好玩嘛。可是到了晚上,那位摊主又来到我的房间,说还有两套书,带来看我要不要,说家里还有一些,但不全,看我白天在市场上不要残本,就没有带来。我一看,不得了,一套是《资治通鉴》,一套是《东坡七集》。我心猛跳,但沉住气,一本本查,一叶叶翻,《通鉴》一百本,是胡氏家刻本;《东坡七集》四十本,有几本浸水需要简单修复。我问他要多少钱,他说他不敢说,不过这两种书比白天的本大。我才知道他看古书的价值是论开本大小的。我来前刚发了八月份的工资,那时月薪2700多元,已经花了一些,还要留一点拖到九月。我想了想,给了他1400元。他很高兴,跟我要电话,说以后有了书就联系我,我给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大概两个月后他来电话,说有一套《法苑珠琳》,60册全,问我要不要,我对佛教典籍兴趣不大,就没要,后来就再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我回来后,还专门去琉璃厂古籍书店看书,那里也有一套胡刻《资治通鉴》,品相不如我从洛阳带回来的那套,当时标价三万元,其他古籍定价也不低。记得我当时很有感慨,因为一两年前我曾在古籍书店花五元钱买过一套《百城烟水》,一函五本,是写苏州、长洲山川形胜、名刹园林的地方文献,虽是中国书店的新印古籍,但印得好,也很好看。没想到时隔不久,古旧书刊就如此涨价了。如今回首,我当时的感慨更显得可笑了。《百城烟水》如今已涨价一二百倍,胡刻《通鉴》就更不敢想象了。
    我藏书至今,除了“购买”,还有一些别样的得书“渠道”值得说说。
    一是“获赠”。我有些机缘跟一些前辈请益或通信,有时就得到他们的馈赠,大多是他们自己的作品。例如我的恩师李格老的,还有我素所仰慕的程千帆先生、夏承焘先生的。
    二是“参拍”。现在拍卖会虽然多多,但竞标的不仅是眼光,还要或更要财力,我囊中常常羞涩,别说参与举牌,就是亲临现场甚至屠门大嚼都不敢,望而生畏一至于此,怎么“参拍”啊?其实就是上网竞标而已。一次我看到布衣书局拍卖陈友琴先生的藏书,这是我喜欢而没有机会晋见的学者,能得到他的批注本当然很好,于是我志在必得,偏巧晚上下班前还没有结束,我就委托一个年轻的同事代我竞标,每次加价一元,我告诉他,还有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有人竞标你就加价,一定要拿到!没想到他为了不负所托,在没有竞争的情况下也一次次自己加价。有个书友后来说他“看到陈友琴批注本《玉台新咏》,就毫不犹豫地开始加价了,不过布衣可没有馅饼,我反复掂量那本70多页的小本子,还是放弃了,最后成交价222元。就是那个买家戴建华的玩法,我不太明白”。陈先生那本书批得多而好,我很高兴拥有这本书,后来写了一篇文章,稿费226元,还赚回来邮费。
    三是“抢劫”。看到好书,买不到就“抢”,这大概源于孔乙己先生的理论“读书人窃书不算偷”吧。比如一次我去中华书局打劫,顾青兄的案头有几本中华新出的周汝昌先生的作品,是毛边本,有作者签名钤印。《红楼小讲》有上款,我不能要,《千秋一寸心》没有上款,我就不放手了,顾兄大急,说这是一套(作品集共五种),不能拆开,我不管,他也没有办法。又如冯宝志兄得到南开来新夏先生的《学不厌集》签名本,书不是中华所出,一时弄不到,有上款我也顾不得了,让他写转赠的文字,他不肯,我只好自己写附记。我说,你们不想被抢,有机会就帮我也弄一本,后来果真就有这样的事。
    有了各种“买”“赠”“拍”“抢”的机会,寒斋里就慢慢有些值得珍视的书刊。
    “签名本”。签名本除了友谊之外,其价值就看签名者的“名”气多大了。这名气怎么界定,人各有见。我有四本这样的签名本:赵朴初先生的《片石集》(这是李格老托姜椿芳先生帮忙得到的),安子介先生的《解开汉字之谜》,《马万祺诗词选》,许嘉璐先生的《未辍集》。我珍视这些书,是因为问学和兴趣,与他们的政治地位无关。我有两本启功先生的签名本,一本是《启功书画集》,他有著作权;一是《禹域出土墨宝书法源流考》,日人中村不折所著,元伯先生访日时得到这本书,回国后推荐给中华书局出版,为纪念,这书做了十五册皮面精装本,请元伯先生签名钤印,我得到一本。那时先生年高体弱,已不能用毛笔写字了,是用日本产的一种软笔写的。我在潘家园还买到过一本签名本:《中国大文学史》,民国七年初版,谢无量先生著,鲁迅先生《汉文学史纲要》多次提到这本书。有谢先生的签名,一看就是那种天趣盎然的“孩儿体”,只是墨迹已淡。
    “毛边本”。现在大家对毛边本有些议论,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这没有关系的。寒斋里有二百多种毛边本,除了极少一部分是作者馈赠,值得感念,还有几本是我喜欢而买来的。其他大部分毛边本,说出来显得有点“霸道”。都是中华书局出的书,我和他们三家印刷厂都很熟,有一家看到我去,就说“鬼子进村了”。如果某本书,中华制作了毛边本发售,我就不一定要了。如果没有制作,我就要一本,当然书得是我喜欢和需要的。所以我的毛边本大多是世上只此一本。还有数种,有两本,另外一本为德水兄所得,德水兄是真读书人,他是张中行先生的亲炙弟子,张先生的《诗词读写丛话》(中华版)初版留了两本毛边本,德水兄拿到305医院请张老签名盖章,张先生那次进医院就没能再回家,不久先生去世,这两本可能是他最后的签名本了。
    “特装本”。这是我创造的名词。有些好书,遍觅不得,无处可抢,实在喜欢,就借一本,请印刷厂为我复制,大概他们的机器质量好,复印几乎可以乱真,再精心装池,真是好看!特别是一些小开本的书,用大纸复印,制作出来,版心小,天地宽,只能用赏心悦目来形容。比如我收藏的《还轩词》就是这样做出来的。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03 17:36:08
    作者:猫眼看书 提交日期:2010-03-03 15:48:05
     学林漫录毛边本已经收到,戴老师人品好,字也很好,多谢多谢。还有一问,欲看此毛边书,是否要连书边外的都裁去才好?
    
    ——————————————————————————————
    猫兄谬赏。毛边书裁开就行。
    
作者:猫眼看书 提交日期:2010-03-03 21:17:49
    真是奇遇!甚幸,甚幸!
作者:jht336 提交日期:2010-03-03 21:38:47
    藏书的味道和乐趣都出来了,好极!多谢!
作者:zajrc 提交日期:2010-03-03 21:50:50
    戴老师厉害厉害!
    
    正在想,怎么想办法让儿子以后上戴老师的学校。。。。
作者:慕容石 提交日期:2010-03-04 08:29:54
    开眼界了!
    特别“我的毛边本大多是世上只此一本”更妙!
作者:寄堂斋主人 提交日期:2010-03-04 13:21:53
    路过,拜读了。在丽泽住,不曾知道戴老师,惭愧!不知是否方便,愿拜访!
作者:井田制 提交日期:2010-03-04 13:46:52
    戴老师写的好!
    
    刚开始看戴老发帖子说读书,觉得有些显摆成分(主要是看那一串串的书名)
    
    收到戴老的《语文丛稿》,看了文章,我给胡同发了一个信息:“戴老师是个好人。”
    
    现在再看这个帖子,真棒!
    
    我就想:如果这些故事说给学生听,会不会更容易培养他们的兴趣呢?
作者:八百民 提交日期:2010-03-04 13:59:46
    《禹域出土墨宝书法源流考》,日人中村不折所著,元伯先生访日时得到这本书,回国后推荐给中华书局出版,为纪念,这书做了十五册皮面精装本
    
    皮面?
作者:八百民 提交日期:2010-03-04 14:06:32
    凑个和装活版的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04 20:41:33
    作者:八百民 提交日期:2010-03-04 13:59:46
     《禹域出土墨宝书法源流考》,日人中村不折所著,元伯先生访日时得到这本书,回国后推荐给中华书局出版,为纪念,这书做了十五册皮面精装本
    
     皮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是啊,皮面。我不知道是羊皮的,还是其他什么皮的。中华书局出的一种大字本《二十四史》,有羊皮封面的,有亚麻布封面的。
    
作者:yidingye 提交日期:2010-03-04 20:53:31
    继续等看,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04 21:03:45
    作者:zajrc 提交日期:2010-03-03 21:50:50
     戴老师厉害厉害!
    
     正在想,怎么想办法让儿子以后上戴老师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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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错爱。凡有孩子上学的尤其是上或将上高中的书友,约个时间哪天去布衣书局讨胡局一杯水喝?关于孩子上学的事情,我总能有所建议。
    
作者:我是多情剑客 提交日期:2010-03-04 21:17:30
    难得好文章!比时下出书的一些书话都好!
作者:石青漩 提交日期:2010-03-04 21:22:02
    
    潘家园有书店几间:)
作者:八百民 提交日期:2010-03-04 22:09:13
    皮面精装的书,国产的还真没见过,轮到这本小册子,就更传奇了,算是给启先生作的吧。中村不折的“禹域墨宝”26年出版,因为材料重要,又是图文并茂,所以一直是重要文献,但是国内图书馆很少见。启先生、李德范女士做了大好事。中村的所有藏品卖给公家之后,现在全数公布,已经彩印出版,三大册,十几公斤重。论图版质量,当然八十年前的制版就逊色点了。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05 18:14:25
    作者:寄堂斋主人 提交日期:2010-03-04 13:21:53
     路过,拜读了。在丽泽住,不曾知道戴老师,惭愧!不知是否方便,愿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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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书会友,欢迎之至!
作者:牟旭兵 提交日期:2010-03-05 19:21:56
    认真拜读一过。
作者:rongzx 提交日期:2010-03-06 00:43:13
    好文好人。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07 23:01:09
    二、丧书记痛
    
    藏书人怕都或多或少有些丢书的经历吧?有些书丢则丢矣,可以无关痛痒,有些则不然。多年前,一个偶然的经历,我初次回忆丢书的事情,才知道丧书之痛,可能铭心刻骨。是1995年末,《光明日报》《中华读书报》《书与人》《书摘》等六家单位联合主办“我与书”征文,限1000字,我写了一篇应征,发表在《书与人》1996年第1期上。那年还有一个巧遇,春节我去银川,在回京的车上,我与南京徐雁兄在面对面的铺位上,我们都是去银川岳父家过年。徐兄当时是南京大学中国思想史研究中心的副主任,一路上我们谈书,很相投。他回南京半年后来北京开《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前50册出版的新闻发布会,因为那次偶遇及后来的联系,南大在会上送给我当时所在的学校北京四中一套丛书,获赠的另一家是北京图书馆。就是那一次见面,徐兄告诉我,我俩的征文同在一等奖,真是有缘。当时一等奖的奖金是1000元,不少了,但说实在的,我没有高兴的心情。因为这篇文章是记丧书之痛的。做一次文抄公吧。题目是《书祭》:
    
    说起来,我与书的姻缘还是小时候由我爷爷“包办”的。
    爷爷是文盲,但懂得读书识字的重要。我三四岁的时候和爷爷最亲,有时离开了大人,不是喊着要爸妈,而是哭着叫爷爷。那时常常吵闹着要跟爷爷去小镇上卖菜。家乡的小镇临河而筑,而且是在沮河、漳河交汇的地方,很美,但距我们村有十馀里地。小孩子脚力不胜,爷爷就用这样的办法来满足我的要求:一副挑担,一边蝶栏里装着菜,一边箩筐里装着我。卖了菜,爷爷就买给我一些小人书。回家的路上,我还是坐在箩筐里,胡乱地翻着书,而挑担的另一头是用一块大石头跟我“搭配”着。
    我是和爷爷买的小人书做伴长大的。后来我上学了,报名的时候要面试,老师夸奖了我,爷爷特高兴。也因为我是我们家族的第一个读书人,爷爷就用早经准备好的钱给我买了一本《新华字典》,1962年的修订版,比我还大两岁。一块多钱一本,这在当时的农村是一笔很大的钱,而我的同龄人是隔了好些年才有了和我同样的享受。
    后来我当了老师,爷爷以为这就是“出息”。他拿出了多年积攒的一点钱,专门乘车到我工作的那座滨江城市,对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还要什么书,你自己挑,让我掏钱再给你买一本吧。”话诚恳得几乎是在求我。我不忍辜负了老人家一片诚心和希望,就告诉他:“那您就买一本《说文解字》吧。您买了这本书,就等于古代中国的第一本字典和现代中国的第一本字典都是您给我备的。”因为两个“第一”,老人家似乎受到了最高嘉奖,高兴得像个孩子。
    读书,买书;买书,读书。书是越来越多了,书成了我最大的一笔财富。在“坐拥书城”之中,每当我翻用爷爷买给我的那些书,脑海里总是浮现老人家慈祥的脸和充满希望的眼。
    再后来,生活中我屡经坎坷。当我参与主持《逆序类聚古汉语词典》编纂工作的时候,陷入了重重困境。这种艰辛的工作需要相当的投入,朋友闷倾囊倒箧,我有限的薪水常常是捉襟见肘。有时出于急需无奈,我又别无长物,只有拿上几本书去一家旧书店以七折的价钱出售,等我有了钱,再以九折的价钱“赎”回来。送去的书都是部头较大的古籍,一来价钱较高,所获稍多,二来读古书的人少,等我过上十天半月或者更长一点时间去“赎”时,书一定还在。久而久之,我对这种经验有了过分的自信。千不该万不该把爷爷买的那本《说文解字》送了去。当天晚上我心里很不平静,很晚才朦胧入睡,但还是梦见有人买了那本书去。第二天,我急忙向朋友告贷。但当我赶到旧书店的时候,《说文解字》分明已经不在了。霎时,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就像是爷爷给我找到的一位心爱的女朋友突然被我冷酷的“抛弃”了似的,我后悔到了极点。想了许多办法去补救,但她终于泥牛入海无消息。我常常会梦想有一天会“邂逅相逢,适我愿兮”,但这一天始终也没有到来。岁月的流失对往事的淡化第一次显得这么乏力。时间愈久,我愈添悔恨。如今《说文解字》又用破了好几本,本本丹黄烂然,浸润了我的心血,但我还是一天比一天怀念爷爷买给我的那一本。“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我只有在心里默念“楚人亡弓,楚人得之”的旧训,祷告她的新主人好好的爱惜她。
    又一版《新华字典》问世了,前前后后,我一共存着七种不同版本的《新华字典》,但现在我还是常常用爷爷买的那一本。我的工作地点从长江之滨转到了首都京华,江山迢遥,千里奔波,但我不曾再弄丢过一本书。
    爷爷是88岁上故去的,在我们家族是最长寿的。当我扛着那一大箱《逆序类聚古汉语词典》齐清定稿送出版社的时候,爷爷坟草新黄;而这本书问世的时候,爷爷墓木已拱。去年的冬天,我回故里凭吊祖茔,灵魂本无,而当时我却宁信其有。我把那本浸透我的心血的二寸厚三斤重二百万言的大词典连同纸钱一同点燃。朔风野大,纸灰飞扬。香烟缭绕、泪光模糊中,我分明又一次看见了爷爷那慈祥的脸和充满希望的眼……
    (未完待续)
    
作者:梅香 提交日期:2010-03-07 23:35:12
    路过 读过
作者:howdudu 提交日期:2010-03-09 08:13:56
    感动!
作者:慕容石 提交日期:2010-03-09 09:47:23
    好感动!
    对于从长辈处得之书,感同身受。
作者:你中意 提交日期:2010-03-09 11:13:10
    期待下文 连在就好了 呵呵
    
    过瘾~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09 13:25:54
    丧书记痛(续)
    
    在上一节里,我说过,在《说文解字》之后,我不曾再弄丢过一本书。这个说的是从1988年到1996年间的事。说也有趣,我在外地工作的时候,常常要邮购图书,主要是从王府井大街36号中华书局的读者服务部邮购,我来北京的时候,把所有的藏书都带来,没有失落,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从北京邮购的。这些书从北京到南国,兜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京华。在北京,我先后搬了好几次家,每次都慎重打包,好在没有丢书。
    可是,在我写那篇征文之后,我还是丢了书。所以“不曾再弄丢过一本书”成了虚愿。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有那么一本书的价值,就是《旧都文物略》。因为邓云乡先生曾几度撰写过有关此书的专题文章(见《文化古城旧事》和《水流云在丛稿》),赵珩先生在《旧时风物》里也写过此书。这本书是民国二十四年,也就是一九三五年,由“北平市政府秘书处”编辑出版的,可能当时印数就不多,经过战乱,绵亘岁月,存世量就更少了吧?1995年底在潘家园市场地摊,我看到两本图画书,一本就是《旧都文物略》,精装,封面蓝色,典雅厚重,书脊有朱红色缎带穿系,有很多照片,也有文字。照片印得很清楚,文字古奥,不少是四六骈文,没有标点,我试读一段,觉得文字水平很高。还有一本是《孔子圣迹图》,民国二十三年三月北平民社印行,线装,图案是线条画,画得很好。我觉得两书都可爱,开价也不很高,几经讨还,我以一百八十元买回,闲暇或劳累时常翻这两本书。尤其是我对北京名迹十分喜欢,十年间遍游京华,每到一处,一定先看《旧都文物略》有无载录,以为“预览”,归来再与书相对,可谓“温游”,印象中只有去万安公墓和福田公墓看几位我素所仰慕的学者墓地,没有从那本书找到线索。
    现在常凭记忆,回想《旧都文物略》可爱的靓影。书是加厚硬封面,烫金书名,几十年后还金光闪闪,图章为“海若集汉碑字”,张海若是北京著名的八分体书法家,“旧都文物略”五字集自汉《衡方碑》,古拙淳厚。加厚道林纸内页,是故宫博物院印刷所用珂罗版印制,墨色佳胜,触手若新。全书沉甸甸的,不能捧手而读,只能凭几而观。编辑出版者是“北平市政府秘书处”, 但主其事者是汤用彬、彭一卣、陈声聪先生,用彬先生是后来任北京大学文学院长的汤用彤先生的胞弟,彭先生不甚了解,陈声聪先生号兼于,后来定居上海,是沪上著名的文化老人。
    从这本书的性质看,其实不过是导游书。来到北京的可以按图索骥;未到北京的可以卧游骋目。可是书编得如此之好,尤其是文字雅驯可爱,现在的导游之作,只在印制精美上大做文章,内容大多俗不可耐,正如到了旅游名胜,年轻导游大多美人如花,可是一开口就满嘴胡言,本意是嚼饭哺人,结果是令人恶心。
    何况《序言》云是书“铺叙事实,藉资观感。文则辩而不哗,简而能当,诚一时合作。览古者倘手兹一编,博稽往烈,固不止为导游之助,而望古兴怀,执柯取则,或亦于振导民气,发扬国光,有所裨乎?”把导游与“振导民气,发扬国光”联系在一起,试问今之导游有如此胸襟吗?
    总之,得到这本书的头两年,我是常常翻阅,后来司空见惯,加之书上所云“旧都文物”,差不多都足履目见,渐渐的也就把书放下了,并没有特别的加以重视。
    是上世纪90年代末,我每周都盘桓“一村两口”,所谓“一村”,就是海王村,即琉璃厂;“两口”即北京新街口和灯市口。那时中国书店有些式微,只有这三个地方的门市还可观。灯市口中国书店有位常帮我找书配书留书的师傅,我每次去不管有无所获,都要和他聊半天,话题当然也是古书旧书。世界书局的那套原版影印的《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后来据此影印)就是他帮我留的,索价还很公道。某次聊到《旧都文物略》,他说是本导游书,印得还行。话是轻描淡写,我也告诉他,这本书我倒是有。他说这个有年头没见了,你哪天带来我看看。我就带给他看,他也只说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保存得这么好。聊了会别的,他说最近收了套商务印书馆民国时期出版的《通志》和《通典》,我表示想要,他说你要,可贵,我说贵一点也可以要,他又说可以用《旧都文物略》换。我犹豫了一下,他说你不是想要《二十四史人名索引》吗,搭给你得了,说着,不由分说把书帮我捆好,把《旧都文物略》拿进去放起来了,我想都是熟人,也罢,没有坚持什么。总之,从此,和《旧都文物略》告别了。
    此后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是很怀念那本书。到了2002年岁尾,我又有机会跟那位师傅谈及《旧都文物略》,我流露怀念之意,并以一句“《通志》和《通典》现在很好找的”轻轻带过,他说,北京古籍出版社重印了这书,16开大开本铜板纸影印,精装,除了封面,其余一样。说着,他走进去,拿出一本说补送我,大红色的护封,书名黑地烫金,跟原书比,有点俗气,不过聊胜于无,我接受了。在书的附记里,我记录了这段经过和我的心情。
    我开玩笑问他,书卖了吗?他笑笑,说卖了,一个日本人找这本书,给他了。我没有说什么,但想,这书出版于1935年冬,不到两年,发生七七事变,日人占我河山,故都沦陷。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个日本人怎么对这书感兴趣呢?我不知道,总是浮想联翩就是了。
    在寒斋里,《旧都文物略》原是和《孔子圣迹图》并列放在一起的。她俩就像一对孪生姐妹,一起翩翩然来到我的书斋,现在被我拆散了,一个还在我家孤独徘徊,一个已经远渡东瀛,恐怕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了。我把那本重印的《旧都文物略》跟画册放到了一起,没敢让《孔子圣迹图》看到,怕她引起“似曾相识燕归来”的错觉和伤感。
    去年年底,我在琉璃厂古籍书店看到一本原版的《旧都文物略》,标价九千,我没有买。
    我多年教书,每年都碰到很多很好的学生,有些学生休息日结伴到我的书斋聊天,我也很乐意和他们讲点什么。我知道这些学生将来都会很有出息的,他们可以乱翻书,当然也可以借阅。可惜的是一套《新编文史笔记》,4辑50本,都是中央或各省文史馆馆员写的文史小品,每篇千字左右,很好看,因为借来借去,现在少了3本。还有金克木先生的《文化卮言》,也找不到了,金先生的书我都有,这本书是选编的,原不应太过懊恼,只是这本书里夹着金先生给我的一封短札,就有些心痛了。
    我的女儿出生的时候,家里除了书好象没有别的东西能吸引她,她越长越大,书越来越多,渐渐的,耳濡目染,她也喜欢读书,今年高中毕业,立志要学中文或历史。有时我回家晚,进门就会得到她的通知,某些书的产权发生变更,您以后要用,请向我借阅!我深知,这些书是我的,也是她的,但归根结底是她的。我只能痛并快乐着。
    
作者:顾安 提交日期:2010-03-09 13:44:05
    《旧都文物略》中国书店上拍过几次。
    
    去年年底,我在琉璃厂古籍书店看到一本原版的《旧都文物略》,标价九千,我没有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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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相不敢恭维。
    
作者:太阳升起在1970 提交日期:2010-03-09 13:45:02
    时光转瞬即逝,唯一不变的是爱书的热情,看您的文章让我热血沸腾,真的是好像自己也融入其中一样的感觉。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10 21:58:54
    作者:顾安 提交日期:2010-03-09 13:44:05
     《旧都文物略》中国书店上拍过几次。
    
     去年年底,我在琉璃厂古籍书店看到一本原版的《旧都文物略》,标价九千,我没有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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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相不敢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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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兄:您不知道,我那本可是神品级的,毫无损伤。不然我为什么说“我没有买”呢?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10 22:04:07
    作者:太阳升起在1970 提交日期:2010-03-09 13:45:02
     时光转瞬即逝,唯一不变的是爱书的热情,看您的文章让我热血沸腾,真的是好像自己也融入其中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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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太阳兄溢美,愧汗。兄的关于商务印书馆出版史话、札记我亦爱读,兄可少事积累,写成一本书,不让写中华的俞筱尧先生专美于前。
作者:顾安 提交日期:2010-03-10 22:31:09
    我那本可是神品级的,毫无损伤-------哦,这样的机会不多见。
作者:散澹的人 提交日期:2010-03-10 22:49:52
    民廿五年,燕大历史系主任洪煨莲出国,顾颉刚继任,与容庚、李荣芳共同设计“古物古迹调查实习”课,聘韩儒林、冯家昇、谭其骧、张国淦、齐思和等为兼任讲师,侯仁之为助理。每半月即利用周末进行一次现场实习,以四九城、平郊为主,由学校派车送选课师生前往。每确定一处调查实习地後,侯仁之辄採辑旧籍,作简要介绍书,印发给学生,作为现场调查之参考。
    芦沟国变後,顾氏北顾,容庚南渡,该课一时陷入停顿。然所印参考资料,积之既久,亦自成帙,後由邓之诚定名为《故都胜迹辑略》。
    
    不知是书出版与否?
作者:王树田 提交日期:2010-03-11 10:27:25
    爱看。真情实感。真书话。
作者:长恨阁主 提交日期:2010-03-11 10:48:27
    戴老师再努把力,可出本好看的书话书了
作者:howdudu 提交日期:2010-03-11 15:41:01
    欣赏,好书主,好老师,好父亲。戴老师的书是幸运的,被欣赏,被呵护。而很多书仅仅被利用而已,甚至未加利用就被抛弃了。和人一样,书各有命啊。
作者:丁丁 提交日期:2010-03-11 17:09:34
    有时我回家晚,进门就会得到她的通知,某些书的产权发生变更,您以后要用,请向我借阅!我深知,这些书是我的,也是她的,但归根结底是她的。我只能痛并快乐着。
    
    有同感!我的女儿十岁,原来很不屑我的藏书邮票以及信札,说是一堆烂纸。最近有大变化,要是再过十年八载的,肯定更是不同。孩子的成长是家长最大的财富!
作者:牟旭兵 提交日期:2010-03-11 21:31:28
    认真拜读。
作者:爽口马老 提交日期:2010-03-11 23:23:13
    我的女儿十岁,原来很不屑我的藏书邮票以及信札,说是一堆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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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新衣
    藏书版
    
    哈阿哈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12 18:05:31
    三、读书记乐
    我从识字粗可阅读以来,可以说没有不读书的日子。凡一件事,能坚持多年以上,其中必有所乐。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也有人问我,读书之乐从何产生?想想,难言也。但追本溯源,快乐是从兴趣来,这个尽人皆知,可兴趣从何而来?兴趣是从习惯来,习惯呢?恐怕是从强迫来。张中行先生负喧闲聊时曾打过一个不甚合时宜的比喻(没有载入《负暄琐话》及续话、三话,恕我不能敬加引号),旧时候包办婚姻,那是强迫,个人没有选择的自由;两个本不相识的人天天在一起生活,慢慢就习惯了;看惯了以后,渐渐发生好感,有了共同建设家庭的兴趣;兴趣日渐浓厚,加之生儿育女,也就有了生活的快乐。所以,包办制度下的婚姻,虽然有些著名的悲剧,但就大多数人来说,是能随遇而安的,起码离婚率远低于自由恋爱时代。我觉得这个比况很好玩。
    我读书,就是“包办”的产物。先祖希望从我这一代播下读书的种子,小时侯“创造”了很多条件,“逼我就范”。诸种机缘能够巧合的是一,在社会生活不以读书为贵的时代,我不费劲就获得了读书的机会;二,早年的农村,没有为我提供另样的选择,即使能读书是出于偶然,也很容易专一为习惯,以至成长以后除了读书,不会干别的;三,这种“逼迫”碰巧和我的天性十分吻合,所以没有冲突,自然养成兴趣;四,高中毕业就教书,所幸从事的职业和读书关系至为密切,能够巩固兴趣,真积力久,不以为苦,当然很快达到乐境。
    我的生身之地是湖北当阳,名气很大,有赵子龙大战长坂坡,张翼德喝断当阳桥的传说;杜预在这驻过兵马,王璨在这里写过《登楼赋》。流经当阳的河流有两条,一是漳河,一是沮水,这两条河汇合为一的地方距我家不很远,俗谓两河口。古战场是雄风犹存,新田园有诗情画意,但很穷。直到土改划分成分,我们村没有地主,富农也只一家。就是这个富农家庭,出了一位读书人,他的名讳是戴文德。1949年前后,文德公当小学教师,1957年被划为“右派”,失去了公职,回到村里务农。右派的地位当然低;先祖世代赤贫,所谓“根红苗正”,为人厚道,在村子里说话有威信,丝毫不难为他,处处保护他,派农活也是“避重就轻”,文德公对先祖很是感激,曾多次对我说过“死了以后愿意和你爷爷埋在一起”的话。“反右”七年以后我出生,先祖托付文德公教我识点字。大概又等了几年,文德公才开始教我读书。村里和我同岁的男孩共有七个,都有机会跟文德公学习,不过只有我没有半途而废,想想这是多么幸运的事。
    我不识字的或识字不多的时候,文德公教我看连环画。我深深的记得,有一本是《马神医选徒弟》。马神医医术非凡,可年事已高,要培养传人。他先后找到三个徒弟,都是不教他们医术,先让他们养鸡。头两个徒弟或偷懒,或贪玩,鸡都养没了,神医把他俩赶走,第三个徒弟专心致志的养鸡,神医觉得孺子可教,就传了他衣钵。文德公让我反复看我这一本,是有深意的。我自问有很多毛病,但长大后做事都能临事而惧,从不三心二意的,跟这个是有密切关系的。
    文德公教我读书的时候,规定日课,这当然有“强迫”的性质。不过“强迫”也需要技巧,要在“强迫”的同时培养兴趣。白天文德公放牛,我尾随其后,喜欢听他讲故事,他说,郑武公娶了个媳妇,生了两个儿子,弟弟不太听话,母亲不太贤惠,哥哥呢,又用心险毒,以至于祸起萧墙,如此这般,他讲得有趣,我听得有瘾,等到问他几千年前的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时,他觉得时机成熟,就教我读《郑伯克段于鄢》,用的是中华书局出的《古文观止》做教材。《古文观止》是文德公逐字逐篇讲读的,他也没有很多藏书,除了《古文观止》,还有一套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出的《中华活页文选》五本合订本,还有两本北京大学中文系编的《先秦文学史参考资料》和《两汉文学史参考资料》,还有一册王伯祥先生选注的《左传读本》。读这些书是出于可能和需要,说可能,就是说书就这些,想读别的也没有;说需要,就是说这些书似乎足以培养习惯和兴趣了。起初就是“强迫”,举例来说,我们村在河边,夏季常常发水,大人们要轮流到河堤上守夜预警,文德公轮值的时候,我常跟他去玩,在水边插根有刻度的竹竿,过一会就去查看水位,我们在堤上铺开凉席,头枕波涛,眼望星空,说说话,我是自然入睡,文德公却整夜不敢合眼,凌晨,文德公一定早早叫醒我,我醒不来,他就咯吱我,说早晨最好背书。
    文德公教我的几本“教材”都是中华书局出版的,我那么小的时候,在那么偏僻的农村,受到中华书局的沾溉,所以对这家出版机构充满敬意。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以前买新书,似乎只能买到鲁迅先生的各种著作单行本,就是有鲁迅先生头像,白地,绿字书名的那种,在文德公的指点下,我很早就读鲁迅的书,觉得很好。那时候周作人先生的书肯定不会出,我也看不到。正如小时侯吃惯了什么,长大后也改不了。现在我对于周氏兄弟,还是爱看大先生的书,二先生的书,如“自编文集”之类,寒斋里都有,但我不是常看或爱看,尽管老是被嘲“没见识”,还是没办法。
    小时侯常干一件事,成了习惯,就自然而然的做下去,觉得不做就欠缺点什么的时候,其实就是有了兴趣,有了兴趣之后就会自觉的继续,慢慢就得到了享受,有了乐趣之后,就再也不会舍弃了。
    我上学的时候课业很轻松,我对我的学生说过这样的话,我们上学的时候很多时间找不到事情做,你们上学的时候很多事情找不到时间做。所以,我们那时候读书是享受,现在的学生读书是奢侈。我现在在书店里看到一堆堆的折磨孩子的书,真想写一篇文章,题目就叫《怀念没书可读的日子》。我们那时候找到一本好书不容易,找到就如饥似渴的读,反复的读,无论贤与不肖,都多少能读点味道来。现在的学生用书,是拼命折腾,直到把孩子们弄到厌恶为止。这样的话,兴趣和乐趣会从如“期”而至吗?
    我从1979年10月上班第一次拿薪水开始买书,到现在没有间断,进入新世纪后,每年都要花费2万元以上。买书如此,说没有所乐是无法解释的,可是真要说有什么可乐的,又实在说不出。勉强要说的话,我倒是经历过那么一次,还是在编撰《逆序类聚古汉语词典》的时候,我担任终审的任务,常常被弄得神魂颠倒,连做梦都看见那些个字词在打架。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翻阅了不少的书,好几天也没能解决,直到某晚入睡已久,突然在梦中思索,终于得到了答案,猛然惊醒,浑身大汗淋漓,状极愉快,自以为人间之乐无过于此。遗憾的是,这种情形过去已经很多年了,始终没有再现。
    其实也不必遗憾,生活的乐趣本是渗透于具体而微的生活之中,不会惊天动地的。所以聚书读书的乐趣,也就体现在类似下面的一些小事之中,平凡而又值得珍视。
    一上书店就一眼看到自己喜欢的书,赶紧买下,一乐也;自己心仪已久的一本书,总是得不到,突然买到,又一乐也。
    一本书在书店只有一本,看别人拿在手里翻阅,紧张而故作轻松的候着;等他或她一放下,马上拿起,一乐也。
    休息日跟太太、女儿一起进城,从东直门坐106电车到钱粮胡同站下(就是袁世凯囚禁章太炎先生、黄季刚先生自愿入囚陪伴老师后被逐出以致太炎先生为之绝食的那个胡同),步行至东四路口附近,我对女儿说,你妈左拐到朝内菜市场,我右拐到隆福寺中国书店,你跟谁去?她看看我,又看看她妈,想跟我去又怕她妈嗔怪,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乐也。等到下一次,还没到路口,她就抢先说:“老爸,老妈左拐到朝内菜市场,我右拐到隆福寺中国书店,你跟谁去?”看她狡黠得意的样子,又一乐也。
    买书多了,家里随处是书,太太有天不高兴,说,今天等你上班,我把书都当废品给你卖了。当天下班一回家,首先奔到书房,挨柜查看一边,看看书都还在,太太说,看什么看?还没来得及卖,瞧你那德行,跟元帅检阅女兵似的!一乐也。
    某个深夜,要找一本书,怎么也找不到,“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突然看到久违的另一本书,如同发现新大陆,拿起就看,过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当初是找什么书来着,一乐也。
    又一天进城,我买书,太太买排骨。晚上吃饭,我碗里只有山药,没有排骨,太太说,你该吃书去!有山药就不错了,这是肉边菜!正懊丧间,猛然想到这家伙在家偷看写弘一法师的书,一乐也;我突然对女儿说,你近来胖了些,好!她一楞,赶紧把排骨倒到我的碗里,又一乐也。
    书房里有繁体字的二十四史,又有了简体字的精装本,女儿要搬到她的屋子里,偏不让她搬,她也不容易搬动,等她满头大汗急不可待的时候,就说,我是说我帮你搬嘛!看她从绝望中陡然间兴奋起来的样子,一乐也。
    同事在看《今译足本随园诗话》,大笑,问何所笑,说,清朝的书,用得着今译吗?又不是《金瓶梅》,还什么足本。他说你看看译得如何?风吹到某页,“《诗三百》曰”硬给翻译成“《唐诗三百首》上说”,一起大笑绝倒,一乐也。
    读一本书,有点滴心得,就批注在书边,自己扬扬得意,一乐也;他日又读此书,看到原先的批注,说,这个批注真傻,又一乐也;或说,瞧这批注,真好,可以写篇文章,又一乐也。
    正在看扬之水的《采蓝集》,女儿跑过来,一把拿在手,说,这书真漂亮,小巧玲珑,适合女孩子看!我赶紧夺过来,说不行;她说,怎么样才行?我想想,说,考上北大中文系就行!她狠狠瞪我一眼,说,你等着!然后飘然而去,我哑然失笑,一乐也。
    某日看《柳如是别传》,读到陈寅老考证柳氏姓名一节,如剥春笋,层层深入,最后叶落笋出,嫩白可爱,大呼一声“漂亮!”适逢太太进屋,一看书名,就说“漂亮!漂亮跟她过去!”大笑,一乐也。
    收到朋友的书,一乐也;也给朋友寄本书,又一乐也。寄给朋友一本书,一乐也;不久收到朋友寄来的书,又一乐也。
    发表一点文字,有人说好,一乐也;有人说不好,也一乐也。
    弟弟寄来一张照片,是母亲在看我写的书,神情专注。母亲是文盲!不识字的人看我的书,世界之大,惟此一人!心中淌过一阵暖流,一乐也。
    或许还有许多乐,但写到这,我突然写不下去了!
    读书苦,读书乐,读书是苦中乐。可世上的事,没有苦,哪有乐?
    
作者:箫音 提交日期:2010-03-12 18:22:26
    某日看《柳如是别传》,读到陈寅老考证柳氏姓名一节,如剥春笋,层层深入,最后叶落笋出,嫩白可爱,大呼一声“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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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试着翻书找一找
作者:牟旭兵 提交日期:2010-03-12 20:22:09
    拜读!
作者:爽口马老 提交日期:2010-03-12 20:33:57
     某日看《柳如是别传》,读到陈寅老考证柳氏姓名一节,如剥春笋,层层深入,最后叶落笋出,嫩白可爱,大呼一声“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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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必8是纯属过考据癖
    
作者:zajrc 提交日期:2010-03-12 22:01:17
    看戴老文章也是一乐
作者:8213073 提交日期:2010-03-12 22:31:35
    哈哈,看把人乐的
作者:若奇 提交日期:2010-03-12 22:56:13
    文章中寄托真情实感时会打动读者的,写的真好!
作者:我是多情剑客 提交日期:2010-03-12 22:56:39
    跟元帅检阅女兵似的!
    
    什么意思?
作者:注注 提交日期:2010-03-13 23:23:48
    戴老师写得好,鼓鼓掌,期待续篇。
    
    昨天听几位书友谈起康师傅的逸事,贬多褒少。一般都能举出看中的旧书被他捂住不售的例子,戴老师这里居然还有计赚的往事。旧书行中林林总总,师傅算是敬业,只可惜那本品相完美的好书流落到了东瀛。
    
    《旧都文物略》不是简单的导游书。九一八后华北危急,故宫古物正酝酿南迁,不能搬动的地上文物则面临战火劫难。袁良主持的北平市政府遂准备抢在战争前编出一册北京风土文物的志书,以留存史迹。这本书虽然编辑时间很短,由于袁良的去职影响了后几略的编撰,但是书的质量非常高,成了研究古都不可缺少的参考书。袁良和北平市政府的初衷,在书中自然不可能写得太直白,但是“览古者倘手兹一编,博稽往烈,固不止为导游之助,而望古兴怀,执柯取则,或亦于振导民气,发扬国光,有所裨乎?”这些话,当时有一般爱国心的文化人都能体会出来。
    
    北京古籍大红护封、黑色烫金封面的应该算第三次印刷,在此之前还有一种不带护封的八开本,现在也已经少见了。
作者:野溪 提交日期:2010-03-14 09:15:19
    所谓“导游”,恐只是“计赚”的铺垫,呵呵。。
    注注兄注解的好!此书的历史文化价值正在于此
作者:境界 提交日期:2010-03-14 12:51:14
    好文章!
作者:阜宿之间也 提交日期:2010-03-14 21:00:06
    我的女儿出生的时候,家里除了书好象没有别的东西能吸引她,她越长越大,书越来越多,渐渐的,耳濡目染,她也喜欢读书,今年高中毕业,立志要学中文或历史。有时我回家晚,进门就会得到她的通知,某些书的产权发生变更,您以后要用,请向我借阅!我深知,这些书是我的,也是她的,但归根结底是她的。我只能痛并快乐着。 ————————
    
    羡慕戴老师。戴老师把这些文章集起来,也在中华出一本书话吧!我先预定一本,还要签名!!在贵校,戴老师另开了文史类选修课吗?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14 22:09:17
    作者:注注 提交日期:2010-03-13 23:23:48
    北京古籍大红护封、黑色烫金封面的应该算第三次印刷,在此之前还有一种不带护封的八开本,现在也已经少见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注注兄:您说的不带护封的八开本我没见过,32开平装本我见过, 钟少华点校,书目文献出版社 1986.7 出版。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14 22:12:32
    作者:阜宿之间也 提交日期:2010-03-14 21:00:06
    在贵校,戴老师另开了文史类选修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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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阜兄:承问。除了连续三年的“国学常识”外,我倒开过“传统文化与现代化”“文言文习作”“诗词习作”三门选修课,都没有编写讲义。
作者:逝川 提交日期:2010-03-15 11:17:21
    同乐:)
作者:弱水月年 提交日期:2010-03-15 12:02:39
    收到兄寄来的《上水船甲乙集》,大乐!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17 15:14:26
    作者:弱水月年 提交日期:2010-03-15 12:02:39
     收到兄寄来的《上水船甲乙集》,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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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庋榢偶识》,因为开本不一样,得另寄,不好意思。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18 00:24:02
    四、观书记羡
    王世襄先生在《自珍集》的序言中说他的收藏“大都是掇拾于摊肆,访寻于旧家,人舍我取,微不足道,自难有重器剧迹”,畅安先生的话有春秋笔法的味道,不少以收藏名家的人读后难免自惭形秽,那么近代以降,哪些收藏家可谓当之无愧呢?老先生举例说“如朱翼庵先生之于碑帖,朱桂辛先生之于丝绣,张伯驹先生之于书画,周叔弢先生之于古籍”,四位先贤“学识之外,更雄于资财”,等闲人望尘莫及,其中建德周氏的藏书,更令我辈读书人艳羡不已,纵然临渊羡鱼千百度,也还是或更是没有退而结网的勇气和力气,但是,我们依然羡慕不已或而已。
    对于藏书或读书,我体会到,没有羡慕,就没有开始。
    我羡慕的读书人,当然首先是蒙师文德公,其实文德公被于“反右”之难后,剩下的书并不多,只是那时年幼的我,常常感到奇怪,我们村家家有一本《毛主席语录》,偏偏没人会读;文德公倒是读书,可偏偏没有大家都有的书,后来略长大些,才知道文德公已不在“人民”之列,只能读一些“人民性”不强的书,大概是物以稀为贵吧,我觉得文德公有而大家都没有的书很好看。
    小时侯我见到的书最多的地方,是我们镇上的一家新华书店。店员姓陶,和文德公熟识,满头银发,人很和蔼,那时新书靠预定,他专门帮文德公订了不少书(订数只有一本),特别是当某些书慢慢开禁的时候。我常跟文德公去书店里取书,店里通常并没有多少顾客,我真羡慕陶先生,守着那么多的书,可以慢慢看。
    1982年岁尾,我开始师事李格非先生。那时格老住在珞珈山一区,一区背山面湖,有二十多栋独立的别墅,先生住26号楼上。我第一次到格老家中,周师母把我带进书房,我一下子就傻了,我没有想到,一个学者的藏书,竟然会比我们镇上书店的书还多(当时我哪里知道,以数量论简直外行,若以价值论,不啻天壤)!我定了定神,只见十几架古色古香的书橱,摆满了整整三面墙,另一面是两扇大窗户,可以看到湖光山色。两扇窗户之间挂着一幅法书,是黄季刚先生手书,上面还有黄耀先(焯)先生的题跋。书橱里满是竖立横放的各种书,连书橱顶部也堆满了一函函的线装古籍。我的第一印象和感觉是:这么多书啊,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吧?
    这里,我有必要说一下格老的身世。格老早年丧父,靠祖父李静安先生得以生活。李静安先生精通中医,妻毕氏是清代乾隆庚辰科状元、一代鸿儒毕沅的后裔。静安先生后来留学日本,入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就读(与鲁迅先生属先后校友),卒业后仍回武汉开诊所,是中西医结合的开拓者。医术高明,名闻三镇,当然就厚有资财。在日时即入同盟会,归国后又资助革命。静安先生晚年丧子,担忧孙辈不能成人,一方面督责学业,传授医道,一方面广置房产,为孙辈异日之助。格老少年时代名下就在武汉上好的地理位置有六处房产,房间几以千数,但和祖父一样,不好声色狗马,一心向学,想当年,格老生活优渥,买书是不惜重金。祖父去世后,格老就用遗产资助地下党;解放后,他把所有房产悉数捐给国家。后来他到莫斯科大学讲学,又多次参与学术代表团出访日本,声闻腾于海外。“文化大革命”时期,就以剥削者、反动学术权威、苏修和日本特务的罪名折磨他!拨乱反正后,格老得到应有的尊重,随之用晚年珍贵的二十年光阴为国家主编了一部《汉语大字典》。这位一生爱书不爱钱的老人,晚年适逢住房改革,藏书多,房子不能太小,可是又买不起大房子,那一阵子很为难。他的儿媳在格老去世后告诉我,有一段时间,格老沦为最贫穷的教授,孩子们背着他找组织,据说某些领导也知道并表示格老当初捐献的房产搁到现在简直不得了,价值是天文数字,但也没有解决实际问题。为人之祖,格老可没有像他的爷爷那样为孙辈准备丰厚的遗产,可喜的是格老的四个子女三位是专家,一位是高干,成年的孙辈们也都各有事业,倒不用他担心什么,可是也曾四世同堂,竟没有一个后人学格老的专业,那些古籍善本现在还躺在故居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以后,我拜访了几位学者的书房,如武汉的朱祖延教授、晏炎吾教授,西安的霍松林教授等,竟产生了一个顽固的看法,没有一个像样的书房,就不会是一个像样的学者,当然,钱锺书先生是例外。
    除了羡慕藏书本身以外,还有值得一说的。
    一是羡慕别人的家世。为写这篇札记,我特地找到王湜华先生所著《音谷谈往录》,是书以作者的亲身经历和个人视角,记述现当代六十位著名学者的鲜为人知的生活情趣。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位作者在学术上并没有什么建树,文笔也不很好。他的幸运乃因为他是“名父之子”,容安王伯祥先生与顾颉刚先生、俞平伯先生、叶圣陶先生、章元善先生同里或兼同学,并称“苏州五老”,凭借容翁的身份和交游,湜华先生所获甚丰,这里略举三项。一是赠书,苏州五老之外,他如郑振铎先生、谢国桢先生、钱锺书先生、何其芳先生、沈从文先生等等等等,莫不亲笔签名赠书,不少还有长篇题跋。二是字画,例子不胜枚举,吴玉如先生、赵朴初先生、萧劳先生、孙墨佛先生给他的字都是用心神品,绝非应酬之作,影印在书中的启功先生给他的字画就有六幅。更值得一说的是陈从周先生为湜华先生亲绘《甪直闲吟图》,顾廷龙先生题端,俞平伯先生、章元善先生、谢国桢先生、袁行云先生、夏承焘先生、钱仲联先生、王西野先生题跋,仅此一纸,就令收藏者“垂涎三尺”吧?三是书信,父子二人,所得名家书函夥矣,收藏者得其一即可骄人。
    二是羡慕别人的机遇。手头即有一本张世林先生的《大师的侧影》,世林先生尝供职于中华书局,编辑出版过《学林春秋》《学林往事》等书,记述著名学者的师承及德业。他是有心人,在编辑过程中与钟敬文先生、顾廷龙先生、邓广铭先生、钱锺书先生、季羡林先生、张政烺先生、启功先生、周一良先生、程千帆先生、饶宗颐先生多有往还,所得赠书、题字及书信数不在小,也是很精的精品。
    三是羡慕别人的知识。读学者之书,得到收获旧学新知的享受,这里不必细说。有时得到批评甚至讥讽,也能自醒。我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有机会去燕南圆拜访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先生,承蒙先生题赠他的著作《历史地理学的理论与实践》,这书我以前浏览过,很佩服。侯先生是科学院资深学部委员(后来称为院士),是科学家,但文史功夫下得很深。当时我不知道天高地厚,跟先生讲:“现在的科学家的文史修养您瞧不上吧?”先生先说:“不是这样啊!”我以为先生要照例谦虚一下,谁知他老人家接着说:“现在的许多人文学者的文史修养我也瞧不上!”先生待客彬彬有礼,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可见先生当时只是以后生晚辈视我,并没有把我归入“人文学者”,想想直到现在也还不是,这是不用惭愧呢,还是更加惭愧呢?
    四是羡慕别人的文笔。老辈学者文笔简古,字字珠玑,令人仰慕。我这里也举两个例子。黄季刚先生的两位弟子孙鹰若(世扬)先生、曾慎言(缄)先生常常陪侍老师游览名胜,被称为“黄门侍郎”。季刚先生逝世后,曾先生追忆和季刚先生同游北京西郊联句云:“良辰赏心,忽逾一纪,昔游在目,遂阻重泉。而缄忝侧门墙,获陪游衍。学射吕梁,曾惊掉臂;抚弦海上,粗解移情。乃奉手未终,招魂已断。池台犹昔,而觞咏全非;翰墨如新,而墓木已拱。抚今怀昔,良以怆悢,故述其由来,追为此序。嗟乎,子期吊旧,悲麦秀于殷墟;叔夜云亡,聆琴音于静室。即斯短制悼念生平,固将历千载而常新,怀三年而不灭。第摩挲断简,腹痛如何!” 第二个例子是启功先生的《叶遐庵先生书画集》跋:“昔当先母病剧时,功出市附身之具,途遇高轩,先生执功之手曰:‘我亦孤儿也。’言次泪下沾襟。其后黑云幻于穹苍,青虫扫于草木,绵亘岁月,而先生亦长往矣。 今裂生纸,草短跋,涕渍行间,屡属屡辍。虽然,纵果倾河注海,又讵能仰报先生当年沾襟之一掬耶!”
    两篇序跋,都是纸短意长,文情并茂。读这样的文字,我辈还敢率尔操觚吗?可是不滥写千篇,又如何学有寸进呢?
    
作者:天山飞雪 提交日期:2010-03-18 01:44:42
    写的真好
作者:yyxzdy 提交日期:2010-03-18 08:46:44
    戴老师的文章写的真好,有机会买本戴老师写的书好好看看,肯定比在网上阅读还要好
作者:顾安 提交日期:2010-03-18 10:23:04
    二是字画,例子不胜枚举,吴玉如先生、赵朴初先生、萧劳先生、孙墨佛先生给他的字都是用心神品,绝非应酬之作,影印在书中的启功先生给他的字画就有六幅。更值得一说的是陈从周先生为湜华先生亲绘《甪直闲吟图》,顾廷龙先生题端,俞平伯先生、章元善先生、谢国桢先生、袁行云先生、夏承焘先生、钱仲联先生、王西野先生题跋,仅此一纸,就令收藏者“垂涎三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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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收藏的部分(?)字画上拍了,印象深的有弘一法师和启功先生的墨宝。
作者:北京书话 提交日期:2010-03-18 11:02:50
    再读
作者:适己斋 提交日期:2010-03-18 11:51:53
    收藏
作者:慕容石 提交日期:2010-03-19 10:53:02
    戴老师的文章写的真好!
    
     愚亦曾阅过王湜华先生所著《音谷谈往录》。对其之家学渊源和名家指点尤为羡慕。
    
    而于藏书而言,惊叹王湜华先生的抄本。其中“我抄的头一本书是《桐桥倚棹录题词》。颉刚丈后来又将原书出示,原来是不太厚的两本。我想全书抄录,以为海内存副。”更有“《题画绝句》也是顾铁卿所作,也是孤本,是早年学生时代在玄妙观买到的,这一种更是先写好题记,写明命我抄录,让女儿顾洪陪着送来我家的。”这虽是现代人所抄,但是底本却是孤本,何所幸哉!
作者:爱书族 提交日期:2010-03-19 11:13:05
    写得好。
作者:rongzx 提交日期:2010-03-19 16:40:54
    "在寒斋里,《旧都文物略》原是和《孔子圣迹图》并列放在一起的。她俩就像一对孪生姐妹,一起翩翩然来到我的书斋,现在被我拆散了,一个还在我家孤独徘徊,一个已经远渡东瀛,恐怕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了。我把那本重印的《旧都文物略》跟画册放到了一起,没敢让《孔子圣迹图》看到,怕她引起“似曾相识燕归来”的错觉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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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也似人,人还念书。。。这一段文虽淡,情至深。
作者:rongzx 提交日期:2010-03-19 16:45:57
    “有时我回家晚,进门就会得到她的通知,某些书的产权发生变更,您以后要用,请向我借阅!我深知,这些书是我的,也是她的,但归根结底是她的。我只能痛并快乐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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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我的书虽然是给自己买的,内心却是给他留的。一看到戴老师这句,可谓同感啊。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20 11:56:58
    五、佣书记劳
    为“书情五记”拟定一个合适的题目,翻来覆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到今天动笔也还是未安于心。“佣书”本是古人成辞,指受雇为人抄书,也泛指为人做笔札事务。古代文人学士,如出身贫寒,就说笔耕为养,佣书成学。杜牧有“佣书酬万债,竹坞问樊村”“赊酒不辞病,佣书非为贫”的诗句,吴瞿安(梅)先生《检点》诗“熙载心怀宁乞食,樊南词赋尚佣书”,也是用牧之的典故。唐突昔贤,我这里的“佣书”不是这个意思。围绕一个“书”字有一系列行为,买书、藏书、读书……之外,还有不少,可谓一言难尽。这些行为,令人欣悦者固然不少,令人苦恼者也在在皆是。我今用“佣书”名篇,虽违古人成例,倒也符合古人文法,古书里有所谓“为动用法”,比如说“死国”、“父人”,就是为国而死,为人之父的意思。“佣书”就是为书做佣,不辞劳苦。不辞劳苦,不是说没有劳苦,恰恰首先是承认劳苦,只不过不害怕、不回避而已,劳苦是并举,单举就不说记“苦”,而说记“劳”,因为“劳”体现的是客观现实,“苦”表达的则是主观感受。
    这样说来,对于不少书事,我就是深以为劳,不以为苦。
    少年时代,我跟文德公读书,没有教材,不少古典名篇是要抄录的。文德公说没书也好,抄录既可以温书,也可以练字。当时抄书用的练习本是以很坏的纸印装;笔呢,只能买得起笔心,插在很细的竹管里,用橡皮筋固定好,也就勉强可使。抄书的时候,有时做点附带的练习,比如加点注释,或做点翻译。日月居诸,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那种练习本我只保存了一册,纸早已发黄生脆,轻易不能翻动了。今天小心翼翼的揭开一页看看,抄录的是曹孟德的《观沧海》,有译文,“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我翻译为“我很幸运来到这里,写首诗歌咏诵情怀”,文德公圈去了“很”字、“来”字和“这里”,“到”之后添上“了极点啊”四字,正可见我初学时的幼稚。我也上山逮鸟,下河捞鱼,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家务,与我的小伙伴们比,抄书就是额外的辛苦,好在我那时似乎不怎么费劲就坚持住了,用沈从文先生的话说就是还“耐烦”。
    后来我师事李格老,先生教我读书的第一次谈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他从故事讲起,说季刚先生读书务精习,嘲笑那些读书翻翻开头就丢开的人为“杀书头”。他在弥留之际还要家人拿来《唐文粹续编》,坚持点完最后一卷,说自己平生笑人“杀书头”,不想让后人笑话。先生又发挥说,读书只看开头是“断首”,半途而废那就是“腰斩”,留下尾巴那是“刖刑”,东翻翻,西瞧瞧,读书没个正经,岂不近乎“凌迟”。他告诫我,读书必要彻底。完了布置任务,说,你能不能计日程功,坚持几年,先把唐朝以前的书基本读完了?开始我是如坐春风,最后差点没吓晕过去。其实,冷静下来想,唐朝以前的书不是我们初一想象的那么多。十三经都有了,可汉魏古注远不及唐宋注疏多;史部的书是不少,但《国语》《国策》都不大,二十四史唐前的只有前四史,加上《宋书》《魏书》和《南齐书》;子部的书有《二十二子》和《诸子集成》(二书所收元典互有异同),读完就“基本”了。集部的有《楚辞》《文选》,《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诗》等等。几年读完这些书,不能不说十二分“劳苦”,但“功高”,就是花上十年工夫也值,可以受益终身。除了这些打底子的书,我跟格老主要学习文字训诂之学,《说文解字》是重点书,读了一遍,格老检查功课,表示不满意,就指示再读一遍;再检查,格老又表示不满足,我自己赶紧说再读一遍;格老说,干脆抄一遍好了!买了六本荣宝斋宣纸印制的八格笺,行大,正文大字抄,注文双行小字抄。篆文、古文都要照本描摹。这样,对《说文解字》,当然会比普通阅读更精熟一点,当然也确实辛苦一点。
    读书、抄书之外,还有什么劳苦呢?
    搬书。我对孔夫子搬家一事的辛劳,还没有亲自体验的时候就应该说是熟知了。李格老从珞珈山一区26号搬到北三区8栋23号,又搬到北三区21号楼。每搬一次家,要折腾好长时间。先生年高体弱,可有些事假手他人还不放心!就是儿女弟子帮忙,他老人家也要亲自标出若干“重点保护单位”。后来我从故乡迁到北京,行李就是十二箱书。箱子是很大的那种,我到达当天生活用品也来不及置办,就把书箱并起来,铺上被子就可以当床,但心里颇感失落,有“谁令骑马客京华”的迷茫,我猛然觉得不能一来就败兴,赶紧拆“床”开箱,倒腾书本资料,动笔写一篇思考已久的文章。那一晚折腾得很苦很累,但终于平心静气,正见有书可读就能随遇而安。现在我的生活条件远较那时为优,但那样的一种非读书作文不能安心定神的感觉再也没有那么强烈过。
    我最后一次搬家的时候,装书的纸箱近二百只,都是我自己一本本下架封装,仿佛本本好书逐一检阅,心里每每有些得意,可是累得直不起腰来,没法“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有趣的是,因为想趁那次机会更换书橱及其他生活用品,搬家公司问有大柜子吗?我说没有;问有大沙发吗?我说没有;问有大电器吗?我说也没有;问到底有什么?我说很多纸箱。这位业务说了价格,我觉得出奇的便宜。他哪里知道书箱沉重,员工们最后大呼上当,我就买些啤酒烧鸡安抚他们。
    修书。多年来喜好古旧书,古旧书难免虫吃鼠咬,甚至有些脏乱。重要的书早先要拿到中国书店请人修整,现在也很不容易了,会这门手艺的老人越来越少了,没有满师出徒的年轻辈,我们又不大放心,再说价格也一路上扬,读书人的心理还没有转过弯来,买书似乎可以不惜重价,修书就未必了。一般情况自己也能处理。这种活计倒不很累,主要就是细心不怕麻烦而已。
    理书。买了书要插架归类,新的和旧的不免重新排队;不同的版本有时要对照,要过录,要写题记;书房布局久不变动,没有新鲜感,变动,又没有力气;我很久以来有个想法,想编一部自己的藏书目录,一再迁延,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着手。
    写书。这是辛苦的大宗,尤其是在无知却大胆的时代,似乎人人都可以著书立说,藏之名山,传之其人,我也未能免俗。我参与主持编写《逆序类聚古汉语词典》的五年(1982—1987)间,是我一生最为辛劳的阶段。我们几位同志在办公楼的六层借一大间房子,每天下班后带着疲惫去那里熬夜奋斗,周日(那时候还没有双休日)就整天呆在那里。从初拟到改定,凡五易其稿,最后出版时有二百万言(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初版)。定稿的时候,我通改全书,协助核对原文的青年同事,把我定稿用完的红色圆珠笔心收集起来,没想到竟有三百余管。直到今天,我早已很少用笔作文了,右手中指上的笔痕依旧那么明显。最后一个暑假,我们必须完成齐清定稿,计日程功,整整四十天我没有下楼,每天熬到深夜,精疲力竭,完成定量后马上席地而卧,朋友笑我,那时练就了迅速睡眠的本领,据说给我一分钟,我能睡眠五十八秒。说句不怕丢人的话,一个多月没有洗脚。最后完成任务再修容,脚上的袜子牢牢的沾在脚上,已经脱不下来,只好撕成条条片片。捷克斯洛伐克(那时还没分开)的词典学者滋古斯塔说过一句名言:“如果有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你不要判他死刑或终身监禁,请判他去编词典,因为这项工作包含着人间最大的痛苦。”此后我也不止一次接到过编写词典的邀请,但实在没有勇气去接受。动惯了笔不能停下,就写几篇札记去发表,十年凑合出本小书(《语文丛稿》,学苑出版社2005年初版),权当自娱自乐也好。现在又积攒了几十篇,看能否找个机会再凑合一下。
    写完这一段,又到了深夜,我的那些马上要参加高考的学生们怕也进入了梦乡了吧?我能洗手不干了吗?孔夫子说“生无所息”,我想,一个读书人从爱上书的那一天起,就恐怕“永无宁日”了吧。这就是我们的读书生活,你活着,你就离不开书。或者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了书,纵然食息于人间,你还能叫活着吗?
    
作者:书玩 提交日期:2010-03-20 12:18:56
    好文。会常读的。
作者:8213073 提交日期:2010-03-20 12:30:41
    先生又发挥说,读书只看开头是“断首”,半途而废那就是“腰斩”,留下尾巴那是“刖刑”,东翻翻,西瞧瞧,读书没个正经,岂不近乎“凌迟”。
    ==================
    听了这话,实在害怕
    我不就一直这样吗
作者:北京书话 提交日期:2010-03-20 12:31:00
    我想,一个读书人从爱上书的那一天起,就恐怕“永无宁日”了吧。这就是我们的读书生活,你活着,你就离不开书。或者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了书,纵然食息于人间,你还能叫活着吗?
作者:逝川 提交日期:2010-03-20 12:43:23
    期待戴老师的藏书目录。
作者:牟旭兵 提交日期:2010-03-20 12:46:28
    拜读!
作者:浅翁 提交日期:2010-03-20 13:03:26
    拜读!
作者:书香 提交日期:2010-03-20 14:00:28
    读书乐在其中,雅趣!拜读!
作者:慕容石 提交日期:2010-03-20 20:05:21
    想编一部自己的藏书目录
    期待中。
作者:rongzx 提交日期:2010-03-20 22:57:34
    编藏书目录,谈何容易。我时常在宅中顶天立地的书架旁徘徊,兴叹不已。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22 11:01:56
    作者:慕容石 提交日期:2010-03-19 10:53:02
    而于藏书而言,惊叹王湜华先生的抄本。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慕兄所言极是。王君惯于抄书,且抄录后必请名家题跋,这就显得珍贵了。如俞平伯六十岁后所作诗,编为《寒涧诗存》,王君手抄一本,平伯老人为此抄本题词:“诗经传抄,幸也。为校改数字,兼识吾愧。题湜华写本。丙寅九秋。著者。”吴玉如老人为题绝句三首,其一云:“闻道曲池补诗句,丹青一幅故园花。是处憺恬都可写,不须因梦到天涯。”章元善题诗云:“两家韵时记依稀,最是相携小市西。获读新篇人未老,益珍七叶总怡怡。”
作者:丁丁 提交日期:2010-03-22 14:37:19
    期待中,准备在自己的博客里转载。
作者:寒柳堂主 提交日期:2010-03-22 19:08:49
    指出硬伤一处:
    吴瞿安(梅)先生《检点》诗“熙载心怀宁乞食,樊南词赋尚佣书”,也是用牧之的典故。
    “樊南词赋尚佣书”,是用李义山的典故,似非小杜。
    质之高明,以为如何?
作者:弱水月年 提交日期:2010-03-22 19:48:41
    百年辛苦为书忙,不亦快哉!
    为我兄贺!为天下读书种子贺!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22 21:39:44
    作者:寒柳堂主 提交日期:2010-03-22 19:08:49
     “樊南词赋尚佣书”,是用李义山的典故,似非小杜。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寒兄所言的市,义山“佣书贩舂”。弟凭印象为文,铸成大错,愧汗!他日此文若能印行,原文拟不改,可加一注,谢兄指教。
作者:寒柳堂主 提交日期:2010-03-22 22:59:29
    戴老师太客气了。
    您这一大篇“书情六记”,乃是真性情的流露,故而笔端常带感情,读来非常过瘾。在您这一辈人里,这篇绝对算是“顶级书话”了。
    近年来“文化昌盛”,写书话者亦多,出版书话类图书者层出不穷,有的人现在以一年出一本的速度大跃进。其实,不客气说,当代书话,大多都是“垃圾”!
    这个“师”,那个“老”,装作老气横秋,《淘书记》、《淘书后记》、《淘书三记》……无聊透顶。
    希望戴老师少写,精写,慢写……
作者:rongzx 提交日期:2010-03-22 23:04:23
    寒柳堂主说得甚是,买来那些所谓书话一看,大呼上当,如此下去,老一辈打下的群众基础都要被败光了。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22 23:57:09
    六、散书记忧
    天下之势,有合有分;天下之物,有聚有散。这是自然的规律。一次同事彭君光临寒斋,取看雍正初年刊刻的《诗经传说汇纂》。是书用纸不好,今已发黄生脆,翻动不善,或有小块纸片脱落。彭君恐此书岌岌可危,我不经意的告诉他,放心,我死的时候她死不了!彭君一笑置之。倒是我自己多想了一层:是啊,我死的时候,她(和她们)死不了;可是我死了以后,她(和她们)怎么办呢?纵我畏死,也还去死尚远,何以会有这样的感慨?语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关于书之忧,不出寒斋之门,就可得体会焉。
    书桌上有近买的孙犁先生所著《故事和书》,随手一翻,130页有《说死》一篇,记老人跟儿子闲谈:“你看,近来有很多老人,都相继倒了下去。……我没有别的,就是眼前这些书。……没有多少珍本,普通版本多。当时买来,是为了读,不是为了买古董,以后赚钱。现在卖出去,也不会得到多少钱。这些书,我都用过,整理过,都包有书皮,上面还有我胡乱写上的一些字迹,卖出去不好。最好是捐献给一个地方,不要糟蹋了。”说者有意,听者如何呢?老先生下文写道:“儿子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我想,至此,老人应是感到煞是尴尬,不好继续谈下去。其实,其子就是说点什么,也最多不过是聊得安慰,毕竟听其言而不得观其行了。倘若说出令人绝望的话来,那简直就是人未亡而心先死了。
    借用孙犁老人的两句话来做话题之引吧。第一句是藏书“卖出去不好”,然乎,不然乎?我打开书柜,先看看我的所得。
    其一,作家荒芜先生1995年去世,不久,我在新街口中国书店买到他的藏书。程千帆、沈祖棻二先生合编的《古今诗选》,扉页题“荒芜学长兄正谬,千帆敬呈。”是编闲堂老人也曾颁赐于我,是198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初版本,而赠荒芜先生的是1979年南京大学中文系内部印行的“征求意见稿”,书内还夹有闲堂老人致荒芜先生的便笺,弥足珍贵。
    其二,周一良先生2001年去世,去年我在海淀中国书店买到他的藏书三种,其中之一是《中山大学史学集刊》,扉页有周先生手书“胡守为同志见赠,一良,九三,五”(胡守为先生是陈寅恪先生弟子、助手,是《集刊》的主编)。三本书扉页和尾页加盖周先生各类印章数枚。计有“周一良所藏书”“毕竟是书生”“双瘸斋”“郊叟”“祸自上宠”“废残难豹隐”“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人无二三”,内容与镌刻都极有意思的是“书生上了毛泽东当”。印痕新旧不一。
    其三,谷林老人2009年去世,此前我已经在隆福寺中国书店买到他的藏书《春秋左传读本》(王伯祥先生编注),扉页藏书印为“修之藏书印记”,内页抄有《退案随笔》关于《左传》的两则笔记,目录上详细注明某公的名字,某年的干支和公元年份,但正文没有批注,是容安先生注释得详明,还是老先生对《左传》兴致不高?看他抄录梁章钜的两则笔记,对《左传》都是不大恭敬的。
    其四,我曾在琉璃厂中国书店看到安子介先生签名赠送周南的《安子介》画册;前不久,又在一家网络书店看到有售饶宗颐先生签赠周氏的书,价格不菲,我也很想看看。
    其五,几年前,我在靠近八宝山的北方(?)旧货市场看到林岫女士的《诗文散论》,扉页题为“向岚雅读,好学乃勤,识法为智,善用是巧,林岫,己卯春”。字,我以为写得很好。我在诗人刘征先生的府上与林女士曾有一面之缘,相与谈论,看到她赠人之书蓬头垢面,难免恻隐之心,就以五元的代价买回来看,对她的新诗话(新写的诗话,有别于昔人所作,不是关于新诗的诗话)印象颇为深刻。
    ……
    我买到这些书,心情当然是很复杂的。一方面,我当然不无感慨:像闲堂老人和荒芜先生,赠者和受者都有大名,这样的书到处飘零,总是难免会被认为“不好”甚至很坏;建德周氏是藏书世家啊,藏品现身书肆,旁人说一句“不肖子孙”,周氏后人竟何辞以对呢?果然就有书友说这样的话:“听中国书店的经理说:周一良的书本来并非是本本都有章的,皆因其家属为了多卖钱,在周的所有藏书上胡盖一气,这样便有了与中国书店抬价还价的资本。”还有人说:“没准周一良家属已经成为专业书贩子,隔一段就进一批书,然后盖上周一良藏书印再加价出售。”既然“授人以柄”在前,也就不好追究说话人的有失厚道了吧?谷林老人的藏书在他生前就已经开始散出了,是一无所谓呢,还是别有深意呢?香港回归之际,安老和周氏都厥功甚伟,两人有在同一战壕里并肩战斗的友谊,这样的赠书竟也流落书肆?至于那位向岚女士(或先生),看林女士赠书题词的口气,应属晚辈吧?林岫女士现在荣任中国书法家协会的副主席了,她(或他)不后悔吗?
    另一方面,我又自然会想到,我买到这些藏书,心里不高兴么?我说不高兴那是矫情;可是如果他们不卖,我就必买不到。因为他们的卖书,我买到了很高兴拥有的书,我为什么或凭什么去责怪他们呢?在堂堂正正或冠冕堂皇的道理之外,会不会有这样的差别:买到书的人说卖得好,暂时还没买到的人鼓励继续卖,绝对买不到的人说卖错了?幸或不幸,我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我没道理说他们卖错了,但从情感上,我又不会说他们卖得对!
    孙犁先生的第二句话是“最好是捐献给一个地方,不要糟蹋了”。这样的安排当然有很多,一定不被糟蹋么?
    邓文如(之诚)先生一生聚书,他收集清初顺康人集部多达七百余种。我知道这样的故事,他晚年把这批书捐献出去后,就再也没有进过书房。我不知道的是,这批价值连城的书捐献后如何处置,如何利用。
    王了一(力)先生故去后,藏书捐给北京大学中文系,系里设立“王力文库”,据说,王先生研究汉语史的孙女王小莘想留几本自用兼做纪念,祖母夏蔚霞先生也没同意。推想,王先生的藏书在北大应该发挥很好的作用吧。
    唐弢先生的藏书数万册捐给现代文学馆,只要有了这批书,文学馆的馆藏就不会寒碜。我曾到文学馆去“瞻仰”,书被高大的柜子深锁,一入侯门深似海,读书人还能用得上吗?
    王伯祥先生的藏书捐给社科院文学所的资料室,据说新书、普通书不要!他们要的是读书人的书,还是藏书家的书?或者说,他们看重的是书的使用价值,还是书的价值?
    巴金先生的不少书捐给了国家图书馆,有批关于无政府主义的书世上稀存,很是珍贵,但是,竟然被流落,不,应该说被抛弃到潘家园,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曾在潘家园买到一本馆藏书,1957年作家出版社初版的《楚辞论文集》。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旧书成堆处。看粘在封三上的纸口袋和插在里面的卡片,半个世纪竟然没有被借阅过,哪怕一次!
    如此,我们捐书吗?人家要么?就算要,会被利用么?会不会哪天被下架,流浪街头?再说,一个读书人的藏书,本有着鲜明的个人特色,说句不怕被人嘲笑为吹牛的话,一个国学研究者,走进寒斋,至少三十年可以足不出户,接线上网,就能不自外于现代生活。可是这些书一旦进入大馆的汪洋,立即成为沧海一粟,原由的特色荡然无存?那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有时候,面对藏书,我们不禁忧从中来。
     更要紧的是,我们竟何以解忧?
    我也曾尝试与书离别的况味。
    给学生。学生来访,拿到某书,爱不释手,如果确实市场短货,我就说,拿去看吧,看到不再看或不想看了,就还我。坦率的说,也有类似时候装着没看见,或顾左右而言他。有时候,也让拿走,但很心痛。
    与朋友共。江苏教育出版社初版的魏建功先生手书《鲁迅先生诗存》,经折装,有特色。刘德水兄很喜欢,我就说,你拿走。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共事七年,朝夕相处,其乐融融。我们彼此交换对方所无之书,看到新出好书,就买两本,互相赠与。后来我们都离开了那所学校,很少聚首。我写《怀人绝句》,怀德水兄的一绝是:“把卷舒怀乐起居,萧斋环堵满虫鱼。繇陶相与赠还报,敢笑白头两尚书。”“两尚书”指的是纪晓岚与刘罗锅,他们看见对方的好书好砚,一定互相攘夺。我与德水兄是互相赠与,所以说“敢笑”。
    给女儿。女儿从小爱书,大概与家庭环境的影响有关吧。她读小学六年级时读完《阅微草堂笔记》,初中二年级读完《史记》,文章写得还不错,能诌点旧体诗词,有篇谈“中庸之道”的发言稿和一首咏昭君的《金缕曲》,得到台湾素数楼基金会的刘义胜校长和辛意云教授的好评。我本来很开心,甚至很骄傲,可是一想到她的数学就头疼。如果她因为知识偏枯而得不到好的发展,那么我和我的书未尝不是“罪魁祸首”。我有时胡思乱想,是她天性喜欢这样呢,还是我一步步设计让她这样呢?
    正如我自己。想当初在家乡的河畔读古书,唯一的目的不是建设家乡,而是离开故土,与那些不识之无的儿时伙伴相比,我到底为家乡做了什么呢?我的祖父巴望我读书,难道是为了让我远走他乡,在他弥留之际等不到我及时赶回而遗恨九原吗?如果我不读书,不远行,何至于只能看到祖父“四体犹温,双目未暝”的遗容而徒劳悲怆呢?
    好书留与儿孙读,幸乎不幸乎,我不知道。
    幸或不幸,女儿是喜欢书的,可是她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呢?
    《公孙龙子》上有个“故事”:楚王田猎而弄丢了弓。左右的人要去找,楚王说,算了吧。楚人亡弓,楚人得之,没有什么遗憾的。孔子听说后讲:楚王的仁义还不普遍,应该说人亡弓,人得之,何必一定是楚国人?
    读书人爱书,理所当然。等你不能再爱了,就把她交付给能接着爱她的人,不好吗?这个人是你的女儿当然好,不是你的女儿又何妨?如果女儿还爱,那就留下,如果不爱了或下一代不爱了,别勉强,给爱她的人。爱她的人在哪呢?不知道,怎么办?对不起后来的爱书人,俗话说:人不认得货,钱认得货。那就卖,愿意出钱甚至出大钱买她的人就是爱她的人。如果有人说三道四,那就说,根据先父遗嘱好了。
    年逾九旬的黄裳老人,正在为卖书的事遭遇烦恼。我不是没看法可说,而是没办法去说。我倒是希望黄老鼓足余勇,大声说一句,书,卖了!怎么样呢?
    我知道他不会说,我也不会。我的书,戴家的后人可以卖,我不行。
    唉,书之忧,才刚刚开始呢?距离结束,还早着啦!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22 23:58:12
    寒兄所言的市,义山“佣书贩舂”。
    ——————————————————
    寒兄所言的是,义山“佣书贩舂”。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23 00:03:31
    作者:寒柳堂主 提交日期:2010-03-22 22:59:29
    这个“师”,那个“老”,装作老气横秋,《淘书记》、《淘书后记》、《淘书三记》……无聊透顶。
     希望戴老师少写,精写,慢写……
    ——————————————————
    寒兄,书话之书,有好于无,多好于少。写书话的目的是引人读书,不是引人长期读书话。如果人读了书话后去读书,不再读书话,或厌倦读书话,那其实正是书话的成功。您以为如何?
     谬承厚爱,愧不敢当。这六篇总算写完了。
作者:书玩 提交日期:2010-03-23 00:47:09
     拜读。戴老师的书情六记,把爱书人和书的感情写的淋漓尽致,每读一遍都让人回味无穷。学习学习再学习。
作者:二酉 提交日期:2010-03-23 01:05:11
    写的真好!
作者:我本董郎 提交日期:2010-03-23 23:16:56
    写得好!
    
    不出意外,距死应还有一段距离,散书之事,暂不考虑。
    
    若以爱书人为楚人,则“楚人亡弓,楚人得之”也不失为一种较好的自慰法。“人亡之,人得之”之境界,目前怕还难以企及。只是无可如何之时,什么也不由得自己了。
作者:rongzx 提交日期:2010-03-23 23:20:50
    得书之幸、丧书之痛、读书之乐、观书之羡、佣书之劳、散书之忧,无不说出爱书人的心声。但书情六记就这样结束了吗?实在不甘!实在不甘!
作者:箫音 提交日期:2010-03-24 13:26:17
    这几年也有书之忧了,可还是买。
作者:皂荚园 提交日期:2010-03-24 16:25:35
    读毕。舒服。谢谢好文章。
作者:慕容石 提交日期:2010-03-25 09:17:45
    戴老师写得好!
    真是:书比人长寿,人比书伤感。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3-26 23:19:18
    也就是写完《散书记忧》的第三天吧,苍耳书店给我送来一本《历代笔记概述》,这是刘叶秋先生的著作,中华书局1980年一版一印,印数27000册。当时正值闹了多年书荒,刚刚可以正经的出书,正经的读书的时候,彼时一本书动辄印数几十万,故而印数两万多不是很惊人的数字,钱著《管锥编》首印也是两万册。
    这本书当时的售价是六角五分,我今以280元购得此书。扉页有作者签赠文字:“泽炎同志正之 庚申八月刘叶秋 ”毛笔正楷书写,刘老的字好,学术界是有定评的;阴、阳文印各一,“北京”“刘氏”。泽炎即曾任商务印书馆副总编辑的吴泽炎先生,当时吴泽炎先生、刘叶秋先生和黄秋耘先生是《辞源》修订版的三位主编,朝夕共事。刘叶秋先生曾写有《辞源诸老》,介绍吴老、黄老。
    我在参与编撰《逆序类聚古汉语词典》时,曾致信商务陈原老总,寄给他稿本,他除了热情洋溢的回函、赠书外,还告知稿本转给《辞源》诸老,请他们给予具体指导。后来果然得到吴老和刘老的赐教。
    吴老的藏书现在也流落到书肆了。我很高兴买到这本。英灵不远,我可以斗胆的告慰吴老和刘老,这本记录两老友谊的书,不会明珠投暗,我会好好珍惜。
    
    
作者:yhbyhb 提交日期:2010-03-27 00:15:16
    为文重情,喜欢看有感情有新意的文字
    
    楼主的文字,还有高卧的文字和别问小友的图片都是我喜欢看的。
作者:yhbyhb 提交日期:2010-03-27 00:16:06
    为文重情,喜欢看有感情有新意的文字
    
    楼主的文字,还有高卧的文字和别问小友的图片都是我喜欢看的。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4-11 21:51:44
    这篇稿子断断续续写了二十天,终于结束。有家我喜欢的出版社约请,再补充一些别的读书文字,出一个十万字的小书;这篇只有三万字,再补充六七万字,我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又有友朋的建议,修补一下,印一个小册子,彩印,配一些照片,争取做得好一点,印数不必多,分赠知赏者。印这样一本小册子,于我而言,不是难事,可是内容也就这样了,再怎么修订也不过如此,怎么做得好一点呢,诸位如有好的建议,我很高兴,也很感激。
作者:二酉 提交日期:2010-04-11 23:51:15
    您怎么写,大家怎么看。
    戴老师好文字,请继续!
作者:书玩 提交日期:2010-04-12 00:02:49
     把戴老师发表在布衣的其它几篇文章也补充进去,就非常好。
作者:慕容石 提交日期:2010-04-12 09:57:20
    期待戴老师的新书面世!
作者:把吴钩看了 提交日期:2010-04-12 10:12:52
    您不是还有 每日读书小札 读《庋榢偶识》 读谷林先生《上水船集》 等等发在布衣的文章,也加进去。。。
作者:rongzx 提交日期:2010-04-12 10:16:07
    建议戴老师请一个打字员,把家中藏书在两个月内编一个书目出来,再捡其中有感想要说的一些藏书,写几段文字,配几幅书影。以书情六记为首,书目为尾,书影和杂文在其中,一本好处已然出炉。盼望早日见到老师的书!
作者:有兔 提交日期:2010-04-12 11:06:01
    今天才又从头读完,戴老师辛苦,感谢好文。
    
    刚百度出来滴学生评价:
    
    “最好的语文老师……觉得这样说太笼统……至于最好玩的语文老师,必然老戴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讨论?”
作者:zajrc 提交日期:2010-04-12 12:08:28
    作者:rongzx 提交日期:2010-04-12 10:16:07
     建议戴老师请一个打字员,把家中藏书在两个月内编一个书目出来,再捡其中有感想要说的一些藏书,写几段文字,配几幅书影。以书情六记为首,书目为尾,书影和杂文在其中,一本好处已然出炉。盼望早日见到老师的书!
    ==========
    
    期待
作者:反作用力 提交日期:2010-04-12 13:48:00
    戴老师的文字确实生动,但有些观点实在不敢苟同,象下面这段:
    “我到北京后机遇比较好,一直在重点中学任教,还常常连年“滞留”毕业班,好学生还是碰到不少,都说学生碰到好老师是机遇,老师碰到好学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在这里一年带出来的北大、清华生,在我的故乡那得一辈子。我送到北大、清华的学生数以百计,再干十五年,到我不再发挥余热,数量就更大,如果百分之十的人有大成就,也能有二三十人。”
    戴老师的家乡湖北是著名的高考大省奥赛大省,为什么升学率、北大清华录取率远不及首都北京?教育资源分配不公!也许,我们对于社会不公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引以为傲。都说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如果良心已变成利益,书有何用?!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4-12 21:06:10
    作者:反作用力 提交日期:2010-04-12 13:48:00
     戴老师的文字确实生动,但有些观点实在不敢苟同,象下面这段:
     “我到北京后机遇比较好,一直在重点中学任教,还常常连年“滞留”毕业班,好学生还是碰到不少,都说学生碰到好老师是机遇,老师碰到好学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在这里一年带出来的北大、清华生,在我的故乡那得一辈子。我送到北大、清华的学生数以百计,再干十五年,到我不再发挥余热,数量就更大,如果百分之十的人有大成就,也能有二三十人。”
     戴老师的家乡湖北是著名的高考大省奥赛大省,为什么升学率、北大清华录取率远不及首都北京?教育资源分配不公!也许,我们对于社会不公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引以为傲。都说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如果良心已变成利益,书有何用?!
    ———————————————————————————————————————
    公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是湖北人,没有理由不承认家乡的教育质量;可是我多年在北京任教,也不能不认识北京的教育情状。我说句实在的话,外地说北京人占得先机,教育不太公平,有一定的道理,比如说,有很多人在我老家考试就没有与大学可上,在北京就可以上大学,这我没有话说,因为北京经济发达,教育也就发达,教育发达的结果就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多。但是,请注意,顶级人才,在北京考试,或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考试,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能考上北大清华的,在北京能考上,在外地照样能考上,说句我心不甘的话,在北京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就是比在外地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素养要高,这个我有发言权,因为在我老家考上北大清华的的学生,我了解;在北京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我更了解。
    
作者:ktsjh 提交日期:2010-04-12 22:39:23
    考上北大,清华又有什么?时下的教育,从学校出来的谁不知道其真相,北大,清华也仅仅是个技校而已,培养一批工匠而已。清华的历史系教授竟然不认识蒋介石的英文名字,北大的季羡林遗产被盗等等,北大,清华包括全国的大学也算是大学吗?我早就认为是官僚“学术”公司而已,注意,学术还是带引号的。大学的导师我也称为“学术”包工头而已。中国的大学请问出过什么足以拿出手的著作了吗?如蒋廷黻,张荫麟,吕思勉,钱穆等等。我承认北大,清华的学生比其它学校出来的学生稍微好点。但纵向比,比解放前的北大,清华学生比,横向比,和香港大学的学生比,云霄之别吧。还有看楼主对自己的重点中学这点很在意似的,让人哑然一笑阿,时下的应试教育,中学老师充其量一个给学生脑袋塞考试题的操作工而已,您所说的好学生除了考试分数高以外,我看什么也不是。
作者:ktsjh 提交日期:2010-04-12 22:49:23
    上学十八年,所受的历史,政治教育十八年,最终敌不过郭廷以先生的《近代中国史纲》一书的冲击,十八年的教育,顶不过不本书的冲击,这难道不是中国教育的失败吗?去书店看看范文澜的《中国通史》,刘邦出身于小资产阶级家庭这样的表述也有,真像是逗人笑的笑话一样。
作者:ktsjh 提交日期:2010-04-12 23:05:53
    我说句实在的话,外地说北京人占得先机,教育不太公平,有一定的道理,比如说,有很多人在我老家考试就没有与大学可上,在北京就可以上大学,这我没有话说,因为北京经济发达,教育也就发达,教育发达的结果就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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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的经济发达是权力垄断下将全国百姓的钱投入到了北京,并不是北京人比其它地方的人勤劳,肯干或者聪明,这点请老教师分清楚,真是因为北京由于不劳而获的投入了全国其它地方的百姓的钱,故北京人更懒惰,更具有可笑的高傲感。其实北京人在北京的生活质量真不如小城市的悠闲,只是劳碌的蚂蚁而已,可是一见到外地人,就像钱钟书的《围城》描述的法国人经过越南殖民地时的表现一样,说实在的,我认为北京不是普通百姓待的地方。
    
    
    
    “但是,请注意,顶级人才,在北京考试,或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考试,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能考上北大清华的,在北京能考上,在外地照样能考上,说句我心不甘的话,在北京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就是比在外地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素养要高,这个我有发言权,因为在我老家考上北大清华的的学生,我了解;在北京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我更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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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反感您的这句话,老教师您的观点很好笑,您已经表述了北京的教育质量高,可是如此高的教育质量培养下的学生考的分数进入北大清华的分数线和甘肃省的分数线相差无几。那只能说明北京人素质差,或者脑袋不好使了。您说我的推论是否正确?
    
    
    说句我心不甘的话,在北京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就是比在外地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素养要高,这个我有发言权,因为在我老家考上北大清华的的学生,我了解;在北京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我更了解。
    ------------------
    哈哈,这这句话更可笑了,估计您评价学生素养的准绳就是北京学生的表现了,算了,懒的说了,浪费时间。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4-12 23:12:19
    我当然在意我所在的重点中学的地位,因为我不是救世主,我不可能把天下所有的人培养成杰出的人。我尊重普通教育,但不必讳言,我从事的就是英才教育。我跟您一样痛恨一些当前的教育,但我不能无所作为,我也不相信所有的中国学生都像您所说的一样,我也不会认为当今的一切教育都是糟糕的。蒋廷黻,张荫麟,吕思勉,钱穆怎么样?他们当年也不是在高中阶段就成为一流学者,焉知来着不如今?如果今天没有蒋廷黻,张荫麟,吕思勉,钱穆,不正说明我的工作重要吗?
作者:ktsjh 提交日期:2010-04-12 23:18:52
    哈哈,当下中国的教育体制和当下的教师们,所作的工作就是抹杀掉蒋廷黻,张荫麟,吕思勉,钱穆这类人的天赋而已。要不有家长要把孩子送入“非法”的私塾呢。
作者:古墓派 提交日期:2010-04-12 23:19:37
    刚百度出来滴学生评价:
    
     “最好的语文老师……觉得这样说太笼统……至于最好玩的语文老师,必然老戴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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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兔先生搬来我的评价,怎么也不先告知下……
    
作者:ktsjh 提交日期:2010-04-12 23:25:29
    “我当然在意我所在的重点中学的地位”这让我想起来季羡林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北大副校长,可是现在对季羡林的评价都是xxx样的学者,从不提什么校长的身份,我觉得一个老师看重的应该是他培养出了什么杰出的学生或者作出了什么有影响的学术著作,而不是说我是清华的教授,可他竟然不认识蒋介石的英文名字。
作者:ktsjh 提交日期:2010-04-12 23:31:46
    哈哈,当下中国的教育体制和当下的教师们,所作的工作就是抹杀掉蒋廷黻,张荫麟,吕思勉,钱穆这类人的天赋而已。要不有家长要把孩子送入“非法”的私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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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充一句,我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全国没有具有会思考,有学问的人了,而是现在的教育体制将这些人排除在外了,遴选入这一体制的人绝大部分教师的水平和能力也就是抹杀掉蒋廷黻,张荫麟,吕思勉,钱穆这类人的天赋而已。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4-12 23:45:34
    身份也罢,地位也罢,北京也罢,外地也罢,这个跟我其实没有关系。我爱我的家乡,可我也知道我在家乡工作一辈子也培养不出三百多上北大清华的学生,而且我知道,他们是不是一流的或杰出的人才,要再等二、三十年后看,现在急不得。很多人说季羡林如何如何,我不会说,因为我不是季羡林,没有季羡林那两下子,说季羡林不怎么样?这是什么心理?再过一百年,季羡林还是季羡林,你抹不掉他。好多好多人庆幸季羡林死了,自己还活着;全然不知,季羡林死了还活着,他自己不过是行尸走肉。不管有多少人作为后死者自以为可以嘲笑季羡林,我都会说,如果我的学生(特别是那些上北大清华的学生)中能出几个季羡林,我感到很光荣,不论他是否当什么副校长。
作者:反作用力 提交日期:2010-04-13 00:51:39
    但是,请注意,顶级人才,在北京考试,或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考试,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能考上北大清华的,在北京能考上,在外地照样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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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老师此言差矣!查查历年清华北大在湖北和北京两地的录取分数线即可一目了然,相信差距定在50分以上!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4-13 08:23:00
    作者:反作用力 提交日期:2010-04-13 00:51:39
     但是,请注意,顶级人才,在北京考试,或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考试,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能考上北大清华的,在北京能考上,在外地照样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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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老师此言差矣!查查历年清华北大在湖北和北京两地的录取分数线即可一目了然,相信差距定在50分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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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兄!可见社会的习惯思维是多么的可怕,大家都以为一定是这样,根本不管事实真相。2009年的录取分数还不知道,以2008年的文科为例(我教文科)吧:北大在北京和湖北都招生的专业共十个,实际录取生员的平均分是这样的(北京/湖北):元培计划(641.5/629);经济类(642.6/624);工商管理类(636/633);国际政治(642.6/624);法学(632.9/621.8);社会学类(624/613);新闻传播类(626.6/617.5);英语(639.3/616.5);公共管理类(626/621);哲学(619.2/615).湖北的录取线不仅没有比北京的高什么50分以上,而且在每个专业的实际录取均分都比湖北高!而且,北京的录取人数远比湖北多,平均分是最能说明问题的,有的专业湖北就招一个人,实际录取分就是平均分。湖北是我的出生地,北京是我的居住地,都是我热爱的地方,我不会偏向谁,事实就是如此。北京的高分学生不比任何地方差,这就是教育质量高的表现。北京的最低分数线是不高,这是北京地区经济发达、高校多的原因造成的。今年北京地区高中毕业生数量减少不少,但各大学也会按计划招生,如果毛升学率达到90%,几乎人人可以上大学,那最低录取线会更低的。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不公平,我们当教师的就没有办法。北京地方政府办了那么多大学,总要招生啊,这些地方学校已经在全国各地逐步招生了,以后会更多。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4-13 08:27:20
    湖北的录取线不仅没有比北京的高什么50分以上,而且在每个专业的实际录取均分都比湖北高!===湖北的录取线不仅没有比北京的高什么50分以上,而且在每个专业的实际录取均分都比北京低!
    
    2008年以前各年的实际录取情况北大招生网一查便知。
作者:反作用力 提交日期:2010-04-13 08:41:57
    戴老师,您有没有发现湖北和北京的考题并不一样?可以向前几年,考题试卷一样的时候,结果有怎样呢?
作者:反作用力 提交日期:2010-04-13 08:48:31
     北大:
     1997年 1998年 1999年 2000年
       文科 理科 文科 理科 文科 理科 文科 理科
      
      北京 528 562 528 587 540 572 551 593
      湖北 591 613 586 645 592 636 599 629
      湖南 564 603 585 640 589 616 567 619
      江苏 548 614 586 646 577 609 552 593
      浙江 565 607 579 641 587 646 581 610
    
    清华:
     1997年 1998年 1999年 2000年
       文科 理科 文科 理科 文科 理科 文科 理科
      
      北京 / 567 / 598 524 588 550 601
      湖北 / 628 / 657 558 635 594 652
      湖南 / 598 / 654 581 612 591 643
      江苏 / 620 / 663 549 610 544 607
      浙江 / 554 / 650 565 627 564 621
    
    
    
作者:慕容石 提交日期:2010-04-13 09:03:07
    在现今的情况下,对学生的评价,无论立论者是否愿意,都没有办法摆脱升学的尺度。汉人的传统就是只承认所谓“成才”,俗语之“成则王侯败则贼”即是;而没有“成人”的地位,也即没有人的位置的。而成才又集中于当大官、发大财等,如此悲哀可能只会有待历史。
    
    清华北大在湖北和北京两地的录取分数线的差距,在于其在湖北的录取名额远比在北京要少,两地的录取分数线即因此而差距大大。( 愚是武汉的,有孩子考上北京的学校就读)
    
    至于“顶级人才”一语, 愚估计可能是指戴老师执教学校的那部分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各省市的教育相差巨大是现实情况,但是各地名校的学生区别则较小也人所共知。如知道戴老师执教的学校名,则当知戴老师此言的是。
    
    而戴老师的学生在分数学习之外,在中学阶段,受到如许高考以外的陶冶, 愚以为实属幸运!名校的升学率之高,使其有给学生多方面培养的条件。
    
    凭心而论,对学生而言,大学主要还是给了职业的教化。真正成为一个人的道理,还是中学老师的潜移默化,还是中学风气的润物无声,还是中学同学的天真无暇。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4-13 09:32:14
    作者:反作用力 提交日期:2010-04-13 08:41:57
     戴老师,您有没有发现湖北和北京的考题并不一样?可以向前几年,考题试卷一样的时候,结果有怎样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反兄:我要说考题北京卷和全国卷在难度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您一定不信。
    至于您说的分数,您列的是最低分,我列的是平均分,区别何在?上个世纪北京大学在湖北每年招生100人左右(考生数在30万以上),最低分是很高的;在北京地区招生400人左右(考生数10万上下),最低分当然比湖北低,可是平均分就没有这样的差距了。如果北京地区按100人招进,那分数就完全改观了。所以我说,北京有地利,但最优秀的人才,全国没有多大差别,而北京地区还是有优势的。
作者:戴建华 提交日期:2010-04-13 09:35:58
    作者:慕容石 提交日期:2010-04-13 09:03:07
    
    凭心而论,对学生而言,大学主要还是给了职业的教化。真正成为一个人的道理,还是中学老师的潜移默化,还是中学风气的润物无声,还是中学同学的天真无暇。
    ———————————————————————————————————————
    慕兄知赏,这正是我不愿意到大学,而坚持在中学教书的原因。
作者:慕容石 提交日期:2010-04-14 08:57:52
    这正是我不愿意到大学,而坚持在中学教书的原因。 戴老师此意高矣!
    
    据 愚之陋见,民国时期的不少中学名校老师如此,后来不少人转任大学,成大学者。现在又有如戴老师这般高义,是为学子之幸,也是学术之幸!
    
作者:红楼侦探 提交日期:2010-04-14 09:41:33
    目前学术界的乱象还是学人都处于求生存的阶段所致。如果有余裕,则不必从事自己不喜欢的职业也!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即使是大学教师,又有几人能真的是工作符合了自己的兴趣!
    
    中国人多,又落后,生存是头等大事,故此假冒伪劣比比皆是。美国真的是地大物博,人民生活有余裕,可以发展自己的兴趣。可以不必勉强自己从事不喜欢的职业也。
    
    民国学者水平也不行。比起西方学者来说,真的是无足观也。
作者:醋是陈的香 提交日期:2010-10-04 08:30:27
    醋是陈的香
作者:琪琳斋主 提交日期:2010-10-04 10:53:25
    戴老师您老最近在忙啥涅?
作者:醋是陈的香 提交日期:2010-10-04 21:38:45
    醋是陈的香
作者:火山岩 提交日期:2011-11-05 01:58:57
    好文章
作者:火山岩 提交日期:2011-11-07 05:59:02
    顶上去!
作者:清风侠 提交日期:2012-09-10 16:01:04
    你们不想被抢,有机会就帮我也弄一本
    
    好!
作者:shengjingtongzhi 提交日期:2012-09-10 16:13:43
    楼上是因为教师节想起了戴老师?
作者:与人为善 提交日期:2012-09-10 17:42:34
    呵呵呵,好文章,囫囵读下,未及慢慢品尝。待反刍之。
作者:郑骥 提交日期:2012-09-10 22:30:25
    戴老师好
作者:天下有雪在布衣 提交日期:2012-09-23 09:51:52
    周末无事,读了戴老的六记,很幸福的感觉
作者:一代天娇 提交日期:2012-10-10 18:44:28
    扯得有些远了吧?虽然戴老师文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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